朱五婶儿摇了摇头,“供两个小的我都快供不起了,再加一个她你五叔不待让的,这是她的命吧。”
“那让她学个啥手艺呢。”
“学啥手艺?”
“五婶儿,你娘家是做豆腐的吧?”
“我家做了几十年豆腐了。”说到这儿朱五婶儿顿了一下,“不行!做豆腐太吃辛苦了,我没结婚的时候帮家里干了十多年活,比驴还累!打死也不能让我姑娘干那活。”
做豆腐那是真累,家里就算是有毛驴也不能狠使唤,看毛驴累得不行了,家里大人就让毛驴歇着让自己家孩子拉磨,就算是不拉磨,泡豆子、熬豆浆、倒泔水、天天起早贪黑,哪一样都不是轻省活。
“学裁剪?”
“不行!那也是个辛苦活!不到三十就弯腰驼背眼睛花的……”
大丽不吱声儿了,一边说自己家条件不好供养不起孩子念书,一方面又舍不得孩子吃苦……
那孩子能干啥呢?
不想孩子吃辛苦,两口子光指着种点儿地和朱五叔冬天到林场打临时工,家里日子能过起来吗?只不过这不是她一个晚辈能说的。
“大丽!过来看看今天上你爸家带点儿啥东西。”
朱五婶儿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哎呀,瞧我这记性,家里还等着醋吃饺子呢!赶明个儿再唠。”她端着醋碗走了。
大丽进屋,朱逸群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我听着你俩唠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咱走吧。”
“你说五婶儿这样的是想日子过好还是过不好?”
“她想着张嘴接个大馅饼呢。”朱逸群说道。
村里稍微有点儿脑子的实际都在暗暗发力,别看马五姑到处扯老婆舌,可人家支起了一个小卖店,暗地里还支了四张赌桌,所谓的小卖店不开门就是关着门怕人查赌呢。
新续弦过来的桂芹嫂子一方面支使着宏国哥干活,一方面自己也从城里接了不少小零活,听她说话的意思来年也准备养猪。
来年准备养猪的不少,之前跟马家一起买拖拉机的,有打算跟宏生一样去县城干活的,也有自己找着生计一直忙活到过小年的。
朱家的兄弟今年过年的时候唠嗑,被“逼”走的三哥抖起来了,跟着杨家的大舅子们没少挣钱,来年至少有三个兄弟要跟着他走,剩下的也各有打算。
总之有脑子又肯干的都在忙活,只有没脑子的天天不知道在想啥呢。
做豆腐累咋了?在娘家做了十几年豆腐,手艺怕是早学到手了,舍不得自己姑娘干,就不能带着老爷们两口子一起干?吃点儿辛苦给孩子谋个好前程?
这都是别人家的事,他俩也没再继续说,收拾收拾去了马家。
好日子眨眼就过,破了五,家里饭桌子上摆上来的就是大碴粥了,酸菜汤土豆条儿,连辣椒都是炉盖子上烘干揉碎的。
就连朱逸群家都这样了,别家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丽坐在炕上把辣椒撒到酸菜汤上,就着酸菜汤的热乎和辣椒的干辣喝汤,喝上几口额头就见汗,“你说我是不是穷命?过年的时候那些好吃的,吃个不饱不饿,吃这东西觉得可香了。”
朱逸群在旁边直乐,两只猫不知啥时候回来了,在两人腿旁边蹭了蹭,找了个炕头趴下了。
这两猫成年之后出门就像丢了,回来像是捡着了也不见怎么吃家里给它们准备的食,一样吃得油光水滑。
朱逸群出去看看这两祖宗有没有把门带严实——它俩会开门。
他刚开门,就瞧见院门被打开了,尚老师来了。
“尚老师,您怎么来了。”这才过完初五,她怎么回来了?
难道是为了玉珍和宏波的学业?
尚老师进了屋,把粉色羊绒围巾摘了下来,划拉了一下身上的雪。
“尚老师,您吃了没?”
尚老师瞅了眼朱逸群,“没吃。”
“我给您拿副碗筷,再给您炒个菜。”
“炒豆芽就行。”尚老师没跟这两人客气,她向来爱干净,要不是知道朱逸群也是个干净人,她才不会吃朱家的饭呢。
炒豆芽快得很,朱逸群用瘦rou炒了一大盘子豆芽端上了桌,尚老师也缓过来了,坐炕上吃饭。
“您这是从哪儿回来?”
“县城。”尚老师脸色并不好看,她去县城是去她表姐家,往年回来的时候还算高兴,今年……
“谁惹着您了?”
“一些自以为是的人。”尚老师说道。
“谁啊?”
“我前夫。”尚老师说到这里把碗放下了,给自己盛了碗酸菜汤喝汤。
“您前夫来了?”要只是写信或打电话,绝对不会把尚老师气成这样。
“说起来可笑,他居然找到了我表姐家,我表姐也帮着他瞒着我,他求我复合不成,我表姐还动员别的什么人来劝我,为了孩子复合之类的。”
他们都知道尚老师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