艄公显出满脸的真诚,“小爷,过了这个渡口再往前去,走不多远便是卢思台(西山八大处)了,那里是过不去的。最早在太宗征东时,馈运使韦挺就是因为那里的河道不通,延迟了漕运军粮,被贬为了庶民。而那这一段又没有渡口可停,想要离县城近些下船是办不到的。”
雷子望着越来越近的渡口问道:“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设渡口,上游和下游不适合吗?”
“官爷,您有所不知,是再往上游去,河岸陡峭,水流湍急,无法摆渡。而往下游走,河面宽广,这桑干河又叫无定河,水道不定,无法设渡口,只有此处最是适合。”
“看!那里有渡船,渡来渡去好麻烦的,为什么不架桥呢?”郭岩抬眼望见行至河中央的大木船。
雷子提醒他,“人家不是刚说过嘛,这河叫无定河,河流经常改道的。”
“那就用铁牛镇上嘛,像蒲津渡用铁牛把这条河镇住,《易经》里说,牛象坤,坤为土,土胜水。脑子笨没有奇思妙想,还不会照葫芦画瓢吗?这样无定河不就成为永定河了嘛。”
还没等艄公表态,雷子不待他说完反对道:“那得耗用多少铁来铸啊,你这个主意太奢侈啦,还不如造座石桥,在每个桥的望柱上雕刻石狮子,狮子也有震慑辟邪之用。”
突然,唐怀义指着那只停下来的渡船惊叫起来,“出事咾!渡船高头的和尚灯儿啊当啊的,栽泌头儿,还把个女滴拉下去咾,他是要搓夹夹噻。”
“应该不是自己跳下水的,和尚在水里呼救呢,你看他的胳膊伸得有多长啊,没见过有这么长胳膊的人。不好,动手啦!船上的人撕扯起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争执?我们过去看看吧。”在雷子的建议下官船向木船划去。
此时的渡船上正在演着全武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伙子与一个青年人大打出手,小伙子赤着双脚,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光景,却有着结实的体魄,浑身凸凹的肌rou突突直抖,像只趴在地上运气的大蟾蜍。
与其对阵的年轻人可就逊色多了,看上去要长上几岁,身材矮小,不足七尺,脸色蜡黄,骨瘦如柴,活脱脱是个弱不禁风、有今日没明朝、无可救药的垂危病人。
病小子体格上亏缺,可家境却似殷实富足,从他头上的虎皮头巾,下身的豹皮裤子来看,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小子!就差你们两个人啦,快把银两交出来,一吊钱就放你们过河。”发难的小伙子威胁道。
“一吊钱,对本太保是小事情,我这钱袋子里的金铤子闲得叮当作响嘞,可它们不是给你们这些强盗的。”病秧子说起话来并无半点颓废之气,口齿伶俐,堂音还是蛮足的,“原来你这是条黑船,船上的百姓任由你们欺负,可对我不成,不服气咱们试试看。”
“你们两个小艄公,太没有眼色了,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船头坐着位白发老者,头戴缎子风帽,身披着大红色的斗篷,Jing神健硕,不怒自威,“王不过项,力不过霸,能打得过他的只有项羽、李元霸,可惜他们都不在世上,若是能轮回转世,真应该让我徒儿和他们一决高低。”看来他还真有此心,对无缘相遇甚是遗憾。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讲。老家伙,他是你的徒弟?体格倒是酷似李元霸,不知有没有恨地无环、恨天无把的本事,今天让我王彦章见识见识。”他举起手中的大铁篙狠狠地向对方打去,“吃我一篙!不交出买路钱,就把你像那和尚踹到河里去。”河水里奋力挣扎的出家人还在大声呼救着,他还用力托着个老妇人,看来他应该识些水性,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激流吞噬。
面对裹挟着风声劈头打来的铁篙,青年人不慌不忙伸手牢牢攥住,强盗小子哪里肯放手,使出浑身气力去夺,却恰似蝼蚁撼树一般纹丝不动,“彦童!快来帮我,这回碰上硬茬啦。”
被召唤的少年窜了上去,满脸的不屑不信,“大哥,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来跟你比力气吗?你自命天下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的。”他们哥俩合力去抢大铁篙,可还是占不到便宜。
“敬思,不要再戏耍他们啦,若是还不发力,水里的那和尚可要葬身鱼腹喽。”泰然自若的老者轻声催促着。师父的话刚说完,病青年便奉命行事,只见他轻轻松松地用手一拖,把那两个兄弟瞬间甩到半空之中,连人带篙摔进河里。
青年人不去管那落水的强盗,而是招呼着乘客们伸手援助出家人,“哪位会划船啊?把船靠过去,看老和尚与老夫人风烛残年的样子,都得有个□□十岁了吧,快撑不住啦。”人们都在面面相觑,十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懂得此道的,再说,篙杆在强盗的手里,用什么来撑船呢?
船上的乘客不止一个人在叫嚷,“不好啦!木排冲下来了,挨得这么密啊!他们四个怕是活不了啦。”可不是嘛,十几付木排前后相抵齐头并进,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而来,直奔只露出脑袋的落水者,“潜水!潜水!”有聪明人出着主意大声喊着。
“救命啊!救命!你们两个挨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