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里清静。先打南,后打北,留取清源作佛国,我们莆田到处都是修行的好地方。”光头老人无所谓地付之一笑。“莆田就不回去了,要不了多久,会有位大将军与我寺宅互换,我要在泉州城外建寺院呢。”
“叔,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傻人吗?把大宅院拱手相让给您?”黄楷嗤嗤笑着问。
“大侄子,你看看,我还能拿话骗你。”涅槃和尚装出生气的样子,而后意味深长地跟他讲,“吾有地也,与其换之。吾居他第,干戈永息;他居吾宅,科第不绝。”
黄滔在旁陪着笑脸,“信!信,叔叔的话侄子信,谁不知道您和二叔是神灵下凡,出生时火开白莲啊。”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有所顾忌,最后还是开口道,“叔,好长时间了,我就想问您,爷爷、nainai的棺材怎么是吊在梁上呢?还写了那块稀奇古怪的石碑,有何寓意?”
“哦,你说那石碑呀,上面写着‘唐山唐山,你知地皮,我知地骨,五百年后,烦你迁出’,滔啊,我之所以不选近在咫尺的双燕栖梁xue,放着大吉大利的墓xue不用,反而用这剪刀xue安葬双亲,真的是出于无奈呀。后世总有些好事之人,感到自己不含糊,爱给人家刨坟掘墓,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你叔我,写这些话是以此震慑唐山那小子的。”光头和尚显出被逼无奈的样子。
欧阳碣有些不信,“黄叔,你说的神乎其神的,是真的吗?预测个未来也就罢了,反正我们这辈子也见不到。可您越说越玄了,连人家的名字都知道?”
没待涅槃和尚说话,穿黑袍子的陈蔚不满地数落他,“欧阳碣,说什么呢?我黄叔,不仅Jing通卜地看风水,而且还是个谶言家,未来之事一说一个准。”年轻人接着忧心忡忡地请教道,“眼下朝廷没落,草寇猖獗,而且藩镇时有发难,大唐的前景令人堪忧啊。想让你老给推一推,啥时候天下才能安稳太平啊?”
老和尚听他说完,颇为认真地想了想,“嗯,晓得了,陈家侄儿,不必担忧。吾去世六十年后,当有无边身菩萨来治国。”
“菩萨!都靠菩萨来搭救,老百姓尽可以去庙里多烧香,多祷告呗,他是从海上乘风破浪来,还是御白马托经来呀?或许是本土的,也不知道是谁家能生出济世救民的菩萨来呢?真是有福气呀。”欧阳碣调侃地砸吧着舌头。
“你还别当笑话听,福气就在你身边。你老祖欧阳詹乃闽学鼻祖,是泉州考取功名的第一人,他年少时与名士林藻、林蕴兄弟在南山灵岩寺旁结庐读书,还娶了林家的妹子林萍。你老祖母娘家将会生出个女菩萨,能言人间祸福,济困扶危、治病消灾,保佑海上的平安。但无边身菩萨却不是她,是个男的。”
靠里坐着的两个小伙子在窃窃私语,交换着想法,“立哥,这老头是说书的吧?”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听得津津有味。
被问及的魁梧小伙子很是不服气,“啥说书的!守信,你是聋啦?他就是个信口开河的和尚。说什么福建林家要出个女菩萨,用嘴吹出来的吧。”
“守立,你个猴崽子,少要胡说八道,林家怎么就不能出个菩萨呢?别家能出人物,比干的后裔差啥呀?”中年人不高兴地训斥道。
“爹,孩儿只是不信他说的话,也太高看福建林家啦。”虎背熊腰的小伙子诚惶诚恐地解释着。
“说话要有分寸,不能拿起来就讲,你跟了我也有几年了,还是这般没有规矩。你得给守信打个样啊,守信是我新收的义子,初来乍到,是我堂弟复光新近送来的,他哥哥守亮被复光收在膝下,说是他们哥俩有情有义,是个好孩子。”中年人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你们两个猴崽子别不服气,老子就是福建林家的,原本是姓林的,后来才随义父改姓了杨,就像你守立,本来是姓胡;你守信,是姓訾的。”
“是这样啊,孩儿实在是不知内情呀。”一番话说得小伙子目瞪口呆,嘴角不住地痉挛了。
“好吧,不知者不怪,跟我去崔府君庙里走走,然后我们进山,明晚是十五月圆之夜了,我们还要赶去法王寺呢,那里的月夜是我朝思梦想的。”于是,面沉似水的中年人起身整理下衣裳,招呼着刚刚缓过来的店伙计,“伙计!算帐。”
郭岩看那胖小子甚是眼熟,原来是抢粮的弟弟。突然,他似被蝎子蛰到了,应该是对中年人吆喝声的条件反射,“呀,不好了,可不好了,说好了是陆老爷子付账的,他却进庙里找闺女去啦,我们身无分文,这果子钱可咋办呀?”他看着同来的几个人,见他们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着!没钱付账?一并算在我的账上,出门在外谁没遇到过难心事呀?”正在掏钱的中年人爽快地包揽了。
唐怀义始终对自己的过失耿耿于怀,便主动向出手相助者表达感谢,“谢谢哈,兄弟伙好大方呦!哥老倌雾独独豆走咾,去庙里找幺女,幺女舌咾。太提劲咾,西得好在这里遇斗她,原来是施药的仙姑噻。我们没得钱,硬是不晓得咋子办嘛。”
“多大点事呀。”乐于助人者无所谓地问明花销数目,便把两下的钱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