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颐,你别哭。”张归霸闻听是心如刀绞,恨不得追上斩蛟堂的人报仇雪恨,“你在树上看见夫人了吗?或是其他的草军啊?”
姑娘抽泣着摇着头,“没有,只有穷追不舍的黄妖,我们的人没见过。”
“唉,自王仙芝战死以来,让李唐小皇帝腾出了手,调遣各路官军重重包围,穷凶极恶,我们是深陷重围孤掌难鸣啊。突围出来一路南下被人追着打,尤其是淮南的官军以逸待劳,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十万大军都被打散了。”张家老大忧心忡忡地看着幸存的几十个部下。
“嗯,嗯嗯!三舅、四舅、老舅!是你们呀,可让我好找啊。”有单骑绝尘而来,马上的小伙子清着嗓子,兴奋地大声疾呼着。
“是林言!他的报事嗓子又在打鸣喽,八里地都能听得见,一听就知道是他来了。”老二张归厚向来人吼道,“林言!你小子从哪里来呀,师兄他们去哪里啦?”
疾驰而来的小伙子跑得太急,使劲勒住坐骑,差点撞到大树上,“哎呀呀,没被官军乱箭射死,差点儿撞死。舅舅们,我在敌阵之中穿了几个来回,都快成常山赵子龙了。你说我容易吗?”他还有心咧嘴笑呢。
“大外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笑,我们被人撵得像孙子似的,四散奔逃无处藏身啊。”老二张归厚使劲将帽子扣在脑袋上。
张归霸急迫地向小伙子问道:“林言,你快说,师兄他们在哪儿呢?”
“三舅,我就是个传口信的,是二舅让我来给你们送信的。”小伙子对他叫三舅,是从他二舅黄巢那里论的,“他们已经安全脱险了,眼下安营扎寨的地方山高路险、易守难攻、可进可退,是绝佳的藏身之处。”他机警地扫了一眼众人,跟张归霸咬起了耳朵,只见对方露出欣喜之色,不住的点头称好。
“归厚,你带人往北去找失散的弟兄。”他吩咐完二弟,又对三弟张归弁发出命令,“你跟林言去营地,路上要保护好小公子和可颐姑娘,东面就交给我啦。”待布置完毕他们便分头行动,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不光走了草军兵马,贯休在小和尚的一再劝说下也回了婺州。
郭岩和雷子别无选择,与下定决心去长安的齐己小和尚结伴同行。一路之上不仅庐江、舒城县城满目疮凉,惨遭洗劫,所过村庄也是断壁残垣目不忍睹。使人想起杜子美的那句“人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
这日到了盛唐县境内,可能是出了庐州进入寿州的原因吧,情形稍有改观,乡间鸡犬相闻,大道上零星能遇上几个行人,但仍然是神色黯然,步履慌张,只顾闷头走路,一付小心提防的样子。
进入县治驺虞城(六安),县城虽小,格局却错落有致井井有条。尤其是当地人极具妆点美化之能事,各家各户的大门边均遍插黄旗,形成一道夺人眼球的风景线。
说来也怪,没到日落黄昏后,大街上却空无一人,道路两侧的买卖店铺全都歇业上板,冷冷清清像座死城,居民们人间蒸发啦?连个狗叫声也没有。
三个人向城里走着,和尚倒是心态平和,漫不经心地观赏着街景。“善哉,前面有座佛塔呀,应该是实心的。”
确实有一座九级宝塔巍然耸立在不远处,高约有九丈,呈六角阁式造型,砖石磊砌。
当沿着大街走近了,见塔下建有寺院,“浮屠寺,怎么山门紧闭呢?如此冷清。”和尚见此情况,打消了入寺参访的念头。
两个孩子却没有他那忍饥挨饿的本事,心烦意躁地东看看西瞧瞧,寻找着尚未打烊的饭铺子,他们的肚子里咕咕直叫,一整天没吃东西啦。
“太好啦!太好啦,雷子,你看,那儿有吃饭的地方。”郭岩猛得发现前面酒旗摇曳处有家酒楼,大敞四开的门窗足以说明还在经营中。
同伴也看到了,“是耶,常来酒楼,二层楼看来不小。我们就去那儿吧,饿得我这前心快要贴后背了。”
还没等他们跑到门口,突然,从天下“啪嗒”掉下个物件,正正好好砸在小和尚的头上,“碰哒鬼咧!么子卵?阿弥陀佛,”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齐己一缩脖子,疼得他叫苦不迭。
“是只大雁欸!”雷子拾起落在地上的飞禽。
“罪过,罪过。”和尚吸着气揉着脑袋,无比痛惜地默念着经文。
郭岩高兴得拍着手跳着脚,“好棒!好棒,老天是看我们饥肠辘辘,特意加道野味大餐呀。”
他们乐乐哈哈地跨入酒楼,“呵,饭口上一个食客也没有,看来这家饭菜的味道不佳呀。店家!有人没有?”郭岩站在空荡荡的大堂里高声问道。
“呦,来了啊,几位客官是吃饭来?”一位头发花白的厨娘拎着托盘从二楼跑下来,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把用围裙擦着手。
“当然是吃饭喽,看戏就不来你这儿啦。”因为意外的收获,雷子的心情大好,嘻嘻哈哈地调侃着,随手把大雁递了过去,“把它炖了,炖烂糊些,要入味。”
“你们自己带菜来了,嗳呦歪,滴扭的是什个?是大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