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胖的身体往前探身,脸色都激动地涨红了:“我是看二位有缘,这个东西,寻常我不拿出来的。”
奉鸢听得有趣,看这个店家也有趣,于是直接看向都鸦,冲他挤了挤眉毛。
都鸦早已摸了钱袋子,只待她确认,“这个多少钱?”
店家眯眼笑,“我给二位一个友情价——”说着,他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十文?”
都鸦还没回答,就见店家一下子露出‘你不识货’的眼神,瘪瘪嘴,委委屈屈地说:“您看扇子有这么低的价位吗?”
都鸦道:“若说名人提笔落字,也不过逾百文,三百文的价格算得上翻了一番了。”
瞧了一眼都鸦,店家咕哝,“这可是上好的檀木,宝螺更不是凡品……”
听那话,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奉鸢轻轻扯了扯都鸦的袖角,眉目暗示:那就走吧。
都鸦明白她的意思,但仍纹丝不动,平静得看不出心情,下一瞬就听店家勉勉强强地翻了个白眼,“两百文,就两百文——再少就赔不起了。”
付了钱,奉鸢一手握着檀木扇抵住下巴,一手背在腰间,回头一边说话一边走路,“他怎么肯降价?”
都鸦一边看着她不被人撞,一边出声回她:“平时的价格确如我所说,不过一百多文,他凭空涨了那么多,本就心虚,其二,此地宝螺不常见,知道的人并不多,若要卖,那就是给那些喜好收藏的人,所以今天他遇见我们,也算恰巧了。”
“原来如此。”
她点点头,然后停下脚步,都鸦见她停下,不由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奉鸢道:“好像自从来了人间,就一直想吃东西。”
都鸦叹气,“贪吃鬼。”
奉鸢疑惑地发问:“鬼也有贪吃的吗?”
都鸦宽容地摸摸她的头,“跟我走。”
“春——风——楼。”
一字一顿念出酒楼的名字,奉鸢点点头:“这几个字写的真不错。”
“诶!”回过神,奉鸢只看见都鸦留下的最后一抹背影,忙不迭跟上。
“果菜碟子一盘,入炉羊一份,石肚羹一份,是这三样吗?”
待赶到,都鸦菜已经点了,听得他应声,奉鸢好奇地看了一眼菜谱,然后回头问他:“你在这儿吃过吗?”
都鸦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口,然后问她,“阿鸢,你还记得我的一两银子吗?”
听到这一声温柔的‘阿鸢’,奉鸢起先是脊背一凉,然后抿抿唇,痛快认了错:“这事是我错了。”
“记得就好。”
又喝了一口茶,都鸦放下茶杯,仍然没有生气的迹象。
奉鸢闷闷回他:“你且等我一些时日,我还你——”
都鸦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要告诉我,其他的都是送给你的,不用还什么。”
奉鸢心里暗自想以后把钱还了,但嘴上没反驳什么。
“你知道那个什么……什么胡金辉被调走了吗?”
桌席之间隔得不远,加上发声的大汉嗓门洪亮,醉了酒,听得就格外清楚。
“这事儿我知道,”答的人细细品了一口酒,发出满足的喟叹,“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调到京里去了。”
大汉哼哼,“我可听说了,新来的是个小白脸儿。”
“这rou劲道……从京里调到我们这个地界儿,除了犯了事还因为什么呢?小白脸儿,毛都没长齐吧!”
大汉大笑,“不管是谁,难道还能治了我张嚣?”
“张大爷,您,英雄,是这个!”
一时坐席之间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没再听他们吹嘘,奉鸢安安静静嚼着rou,喝了一点酒,皱眉:“这酒辣口。”
闻言,都鸦尝了一口酒,一时竟咳嗽起来,面色升起一点点chao红,微微弓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奉鸢毫不掩饰的眼神,愣了一下,“确实有点辣。”
接下来就是安静的筷子碰撞声,他们和其他桌的热闹截然不同,像是天然筑起了一道屏障,隔离了所有人。
奉鸢吃完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后背,竟觉得确实单薄的很,心揪起来,手一下上一下下顺,语气柔软:“你病还没好,下午就回去吧。”
都鸦难得默然,只是点了点头。
如奉鸢想的那样,都鸦虽然总是表现得漫不经心,话多的时候也欠的很,安静下来却很乖,实在很讨喜,就和……扎着双髻的姑娘一样可爱。
寻了一个僻静处,奉鸢一手吃力地揽住都鸦,一手施法术,不多时,降落在那条她们经常见面的溪流旁边,把都鸦扶着坐下来,气还没喘匀:“你怎么样?”
“傻子,”都鸦唇色发白还笑她,“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令人惊奇的是,打坐没一会儿,都鸦的脸色逐渐好了,像个正常人的样子了。
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