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坐在天台上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决定复读。
她无法过的一马平川的生活,他去过。
她无法读的平川大学,他去读。
她喜欢的专业,他去念。
在她走后,他活成了她最期待的样子。
那时她总碎碎念式地说,沈渊你能温柔点吗?绅士点吗?脾气再小一点行吗?能不能不要总绷着一张脸?她说你穿白色比黑色好看,尤其是白衬衫,还说不要总跟你父母吵架,每次吵完你都是生气又难过。
他记忆最深的就是她站在天台上说,永远不要为了跟别人作对去毁掉自己的人生。
她跟他说过很多很多话,她那时总跟在他身边跑,他就以为她不会消失。
可没想到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所以她说过的那些话都一点点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然后他慢慢变成了她最想要的样子。
他变得温柔、绅士,很少跟人发脾气。
他尽量对人温和地笑,风雨无阻地穿白衬衫。
他没有谈恋爱,一直在等她回来。
他选择去复读,去读了平川大学医学院。
后来李淼说他,当真是成也言忱,败也言忱。
如果高三那年她没说那句话——永远不要为了跟别人作对去毁掉自己的人生,他可能会因为和沈长河置气,直接辍学,或是在高考场上控个不到本科线的分数。
但言忱改变了他。
言忱要的好像始终如一,她只想要平静的、没有波澜的、普通的生活。
但就是这样普通又平常的生活对她来说都好难啊。
她的灵魂被禁锢,梦想被压制,她不敢和人走得太近,不敢去相信别人,她的心被锁在了牢里。
他们在这天像疯了一样掠夺对方。
最后闹得筋疲力竭,洗了个澡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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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言忱窝在沈渊怀里,他眼底是浓重的乌青,两天没刮胡子,这会儿有了青色的胡茬,还有些硬。
睡够了觉,言忱的脑子才清醒些。
她手指抚过沈渊的下巴时,他缓缓睁开眼,随后面色如常地打招呼,“早啊。”
“早。”言忱说着抱紧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一样,在紧紧地拥抱之后,她的下巴倚在他肩头,“对不起。”
沈渊:“嗯?”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言忱又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沈渊当真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短暂地错愕之后,他扬起嘴角,“你长大了啊。”
言忱低头看他的手,“你在说哪里?”
沈渊:“……”
他立马缩回了手 ,但又想到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这会儿再害羞也没什么用。
于是他低头在那位置上扫了眼,“哪里都是。”
言忱:“……”
一夜疯狂之后,两人都冷静下来。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沈渊问。
言忱摇头,“还不知道,退圈吧。”
“你不站在舞台上唱歌了?”
“你也看到了。”言忱话里带着几分心酸,“我没办法站在舞台上。”
只要站上去,那些谩骂和诋毁都会随之而来,她可以被骂,但她的家人和朋友又做错了什么呢?
“你可以的。”沈渊却笃定地说:“你没做过那些事,那些脏水就不能往你身上泼。”
“脏水泼了就是泼了,你见过有收回去的脏水吗?”
“但是可以洗干净。”沈渊握着她的手,“我陪着你,一起把这些事扛过去。”
言忱忽然沉默。
良久后,她看向沈渊,很认真地问:“你图什么啊?”
“嗯?”
“韩江沅靠近我可能是好奇心和征服欲,那你呢?”
沈渊闻言凑近她,直接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因为生气加重了力道,疼得她伸手拍他后背,“你干嘛?”
“合着我昨晚都白说了。”沈渊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
沈渊看着她那双眼睛,忽然把她揽紧在怀里,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他说:“因为你是言忱。”
是独一无二的言忱。
-
言忱和沈渊买动车票回北城。
回去的途中,她没戴帽子和口罩,自然有人认出了她。
不过她给沈渊戴上了口罩。
有人认出她以后,也没人大声喧哗,大多都是在偷偷拍她。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被上传到微博,好多人都发微博说:高铁上偶遇言忱,看似状态不错。
而言忱去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已经被改了账号密码,她登上小号,更改ID为:做个好梦。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