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简·普林斯将那句“Agnosco veteris vestigia flammae”亲手刻上了威廉的墓碑。墓碑之下没有遗骨,只有那根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紫衫木魔杖和一柄他惯常用的切魔药原料的银色小刀。
那是一个冬天常有的Yin天。风呼呼地刮着,简握着魔杖的手裸露在外,已经被冻红了。可她毫不在意。
爱德华站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她。从得知威廉·普林斯死讯起,这一个月来,简一滴眼泪也没流,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冷淡。可他在很多年前就知道,她在乎他。
小Jing灵菲拉突然出现,给简带来了一个消息。
“威廉少爷……威廉少爷有话让我带给简小姐。”小Jing灵声音尖细,一双大眼睛蓄满泪水。
简猛地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它。
“威廉少爷说……是他选择了死亡,而不是死亡选择了他。”
简呆呆的,身体晃了几下。爱德华过去扶住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她喃喃自语,露出一个僵硬的笑,难看极了。
“威廉少爷还说,他找到了他的爱人。他们曾经有过很快乐的时候……很快乐。他是如此幸运,可以遇到她……他得到过爱,他真的得到过。”小Jing灵认真地转述道。
失去记忆的简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何要说这句话,也永远记不起来当年自己曾对他说过什么。但她想,她知道威廉说的那个人是谁。
阿德赫拉·布莱克,布莱克家的小女儿,在一九七六年八月与威廉订婚,在一九七九年十月被宣布死亡。
“幸运……爱……你也会执着于此吗?”她低低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为了那个小姑娘?”
“简——”爱德华试图抓住她的手臂,被她一下子挣开了。
“不,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她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兀自喊道,“怎么会是这样!他不可能死的!”
声音在空旷的冬日墓地上空回荡,但没有人站出来证实她万分确定的猜想。希望如理智早就告诉她的那样一点点落空,她晃晃悠悠地转过身,视线正好和爱德华的对在一起。
她的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在他行走于光明与黑暗之间、承受着撕扯的痛苦的时候,作为他的妹妹,她又在哪里呢?对……她舒舒服服地窝在对角巷的小药店里,对自己能在战乱时过上平静的生活感到沾沾自喜……
她是个懦夫。这负罪感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而它可能会伴随她一辈子。
“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对不对?”简用悲伤轻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男友,直觉一如既往的敏锐。爱德华保持着沉默,但简已经从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只是扯了扯唇角。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她主动说,“用不着为难,艾迪。”她嘟囔着。爱德华依然没说话。
“还要谢谢你今天陪我回——”她将视线投向了远处庄园白色的主体建筑上。那是她曾称呼了十八年“家”的地方;现在,傲罗们进进出出,正在对它进行彻底的搜查。
“——陪我来这个食死徒的老巢,”她轻轻一笑,表情有点扭曲,“走吧,说不定搜查已经结束了,这样我就能回去了。”
“他们不会乱动东西的。”爱德华忍不住为自己的同伴辩解,但简显然不怎么相信。
“是啊,他们也不会把无罪的人随便抓走的。”她不无讽刺地说。
两人踩着积雪,肩并肩走在前往主体建筑的路上,一时无言。
“你在哼什么?”爱德华主动提起话头。
“要听吗?”简不以为然地问,爱德华给了她肯定答案。
在这个寂寥的冬日,歌声轻轻响起:
迷途之子,黄昏之路
终期将至,风笛悠长
自由之心,勇者之剑
魂归故里,钟声绵凉
漫天星辰,灼灼燃烧
纯白玫瑰,黑暗光芒
热爱不息,灵魂不灭
纵无人知,无悔无徨
“一首挽歌。”她简短地说,不愿再多解释。
希望漂泊在外的灵魂可以得到慰藉,希望他们可以借此找到回家的路,希望他们能拥有一个更好的世界。
爱德华无法出言安慰,因为他很清楚作为一名食死徒威廉·普林斯都干过什么。功过并不能相互抵消,这一点简亦清楚。从这一天开始,她的世界中只余她一人,她冷漠地将爱德华拒之门外。
两人没再说话。
黎明是一把光明的匕首,对有些人来说是灭顶之灾。
Prince在黑夜中挥舞长剑,与恶龙搏斗。他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倒下,用鲜血浇灌了那个并不属于他的黎明。
然而,他向往片刻的粲然甚于长久的平淡,爱慕短暂的光明甚于永恒的黑暗。他爱上了一个天使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