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白蛇!
司马清的朋友们,站在屋顶漏出的大洞底下,直接看到了天空,全体愣怔了片刻,接着先后失声惨叫着,跑出了龙王庙。
司马清变成了大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沅村。同时,愤怒的村民正在寻找破坏龙王庙和对塑像不敬的凶手。求雨无果,他们不免将责任归在了这位“惹怒龙王”的人身上。
司马佳当天没有找到司马清,悔恨交加。次日再出去找,刚出村口,就看见司马清自己走回来了,满身泥土,一脸疲惫,据称是在一个不知是何处的地方醒来,茫然走了许久,又问了许多路,走了一夜,才走回沅村。
司马佳看到已经长得比自己高的儿子,想要骂他两句,又觉得骂不出口了,只能一把拉过儿子,生怕他又跑了似的,将他护送回家,不再让他出门了。
司马清如今长得又高又大,比司马佳和虺圆满都要魁梧,相貌也老成,和显嫩的司马佳站在一处,简直就像是父亲的兄长似的,实在是奇哉怪也。这次失常的变身,也将司马清自己吓着了,知道闯祸,头一次乖乖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可是他不出门,村民就上门来了。本来司马佳这个长速惊人的怪儿子,就在村民眼中略为特殊,而司马清偏偏不是专心读书的善类,反而是纠集青年,到处闲逛闹事的主,简直是村中一害。如今也能确定,他就是那个破坏龙王庙,激怒龙王的真凶,再听到那骇人的变蛇传闻,村民们再也坐不住了。反正其时天干大旱,地里的活想干都干不成,他们便扛起农具,集体上司马家叫门来了。
司马家的大门几乎快要关不住,孙妈想佯装镇定,但是说着洗衣服,却跑进厨房;想做两个菜,却连火也忘了升——已经六神无主了。马四被敲得烦了,扬言要出去与他们干上一架,了结是非,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司马佳开头还怕他冲动误事,劝了几次,后来也就懒得劝,也没见马四真的冲出去。
司马佳打从一开始也没指望虺圆满,只想靠着闭门不出,蒙混过关。但眼看这大门都要被敲烂了,村民们还是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也慌了,问虺圆满道:“这该怎么办?”
虺圆满顿了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要不……我把尿葫芦带回我们村里去躲两天?”
司马佳便不说话。把孩子送走,他是绝不情愿的,但看眼下这阵势,不躲是不行了。虺圆满也知道他的脾气,又说:“你要是舍不得,就和我们一起回村里,不是也行吗……”
司马佳实在不想去,但自忖也没有别的办法,抬头,刚准备答应下来,孙妈突然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嚷道:“小少爷出去了!我拦不住!”
原来司马清隔着门,听着外边村民喧嚣不已,他在房内也开始头疼——是真的头疼,逐渐头痛欲裂,身上作烧,如火点灼。
“我还是不是人?我是不是怪物?”这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司马清开始视物模糊,恶心欲吐。他难受,他想喊爹,但是却喊不出来。这时他有一种奇异的听觉,他听见爹和阿爸在隔壁合计,屋外的村民们的叫喊也十分清晰。渐渐的,连村民们之间的窃窃私语,也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龙王庙就是他给弄坏的!”
“再不下雨,今年就完了!”
“我早就看他邪门了,这次我们人多,千万别散,就算天黑也要安排人守着,不把这一害赶出村去,晚上觉都睡不着!”
司马清突然怒吼一声,跳起来便向门外冲去,途中被孙妈和马四拦了一下,他随便一拨,那两人便消失在视野了。
打开门,司马清站到了门口,大叫道:“杀了我,就能下雨了吗?”
村民们没料到他突然出来,看司马清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再想想他变蛇的传闻,倒有点怕他,唬得集体倒退一步。但其实此时的司马清,已经病得快要站不稳、看不清了。
“如果杀了我,天上能下雨,你们就尽管来杀!”司马清怒吼道,“如果能下雨,我自己杀了自己!”
司马佳此时早追过来,叫着“清儿,回来!”
司马清回头,看了爹爹一眼。司马佳只看到儿子忧伤的眼神,下一刻,眼前便已模糊。
因为此时突然狂风大作,卷起灰尘,迷了村民们的眼,又灌进屋内,使司马佳不得不举袖遮挡。接着一道闪光,天上雷声滚滚,先是几粒雨滴落地探路,接着雨便倾盆倒了下来。
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村民们仰头看天,拿手接着雨水,欣喜若狂,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幸和所有的恶意。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司马清已经不在那里了。
虺圆满追出来,大喊“这是求封啊!”,追进了雨中。
“求封?”司马佳也陡然心惊。他已知道了求封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司马清的求封,来得如此突然。也就是说,司马清经此一劫,要么一举成龙,要么像虺圆满一样,须得再修五百年。
司马清也追了出去。他不想让儿子求封成功,他不想让他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