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年,此刻这陌生的青年抬起手肘,将呢大衣用力一抖,迈开步子,在凛冬的寒风里大步走着。
路边停着一辆人力车,那车夫看见杭云央走出来,急忙把烟袋往地上磕了磕,倒出一小撮烧完的烟灰,云央坐上车,一边系胸前的钮扣,一边抬着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莫青荷站在门廊下面,正好看见云央的侧脸,他从来没见过师弟有过那样严肃和冷峻的神色,微微抿着嘴唇,紧蹙眉头,凝视着无边的夜色,好像要与那黑暗同归于尽似的。
莫青荷不是一个依靠感觉的人,但那时他望着云央远去的身影,忽然感觉到一阵诡异的不祥。
他回忆着师弟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冷,云央那样一个恨不得宴席永远不散的人,为什么会说最后那几句话,为什么要说珍重?他都知道什么?莫青荷打了个寒噤,他陡然发觉,师弟刚才的话并没有说完,而剩下的部分,有可能才是他今夜到访的真正目的。
他迅速从袖子里摸出那封信,抽出信纸开始阅读,出乎他意料的是,信是用日文写成的,里面有些个中国字,都连不成句子。莫青荷想仔细推敲一番,然而情况已经不允许了,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院子,正跟老管家一起往回跑,边跑边喊:“不得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群逃难的百姓,全跑到咱们家门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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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从袖子里摸出那封信,抽出信纸开始阅读,出乎他意料的是,信是用日文写成的,里面有些个中国字,都连不成句子。莫青荷想仔细推敲一番,然而情况已经不允许了,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院子,正跟老管家一起往回跑,边跑边喊:“不得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群逃难的百姓,全跑到咱们家门口啦!”
他这么说完,莫青荷把信拢在袖子里,抬头一看,只见杭云央前脚刚走,大批难民后脚就赶到了,镂空雕花的大铁门面外晃着一个个黑乎乎的人影,总数有四五十之多,都穿着厚实的棉袄,背着大包小包的家当,在北风里静悄悄的战栗着。
莫青荷的视线迎上了一名妇女,那女人半蹲在地上,一手搂住一个孩子往怀里揽,低声向他们诉说着什么,她额前的鬓发被风吹乱了,用手一拨,露出一双刻满仓惶和惊悸的眼睛。
莫青荷望着远处的百姓,低声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原野摇头表示不知道,老管家叹道:“他们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日本兵马上就要进城,他们就来看看咱们家,咱们去避难,他们就跟着,咱们不走,他们就也回家等着!”
莫青荷倒吸了一口气,他听懂了,这些市民都知道沈家有势力有背景,这是来听风声了!他还没来得及表态,原野急得直跺脚,叫道:“大桥已经被炸了,没有出城的路了,这么多人,逃到哪里去!他们要走怎么不趁早!”
“想走也得走的了!”莫青荷朝大门一指,“你自己看!”
正如他所说,聚拢而来聚集来的全是老幼妇孺,有拄着拐杖的太婆,佝偻着背的老叟,怀抱婴孩的妇女,还有数不清的拖鼻涕泡的孩子!偶尔有一两名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贫苦劳工出身,连一件御寒的棉服也没有,饿的面黄肌瘦,肩上挑着担子,都探着脑袋,眼巴巴的朝这边张望,有人害怕被日本人洗劫,把家里的桌子柜子都扛了出来!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转移的能力,他们跟沈家人不一样,他们作为杭州城的留守者,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就走不了!
莫青荷自己也失了镇定,恨不得手边有一件东西能让他抓上一抓,倚上一倚,然而他只能揪着自己的头发转圈,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人,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呼啸的北风越刮越猛烈,黎明还遥遥无期,夜空是灰的,布满了棉絮一样的云,看这情形,怕是要下雪了。母亲们用身体挡着寒风,敞开棉袍把孩子紧紧裹进怀里,然而有些年纪小的幼童耐不住寒冷和困倦,已经扁着嘴要哭了!
原野审视着乱哄哄的人群,倒退了两步,喃喃道:“不行,不行,这不是我们的任务,必须遣散他们,这些人的行动速度太慢,目标太明显,咱们人手不够,要是被日本人追上,一个都逃不了!”
莫青荷低吼道:“遣散?这都是普通老百姓,这么多女人和小孩,把他们扔在城里,就是送给日本鬼子当羊宰!你想想南京城!”
原野冲他鼓着眼睛:“那你说怎么办?”
莫青荷道:“立刻转移!日本人现在人困马乏,又缺乏补给,只要钱和粮食,咱们赶在天亮前把大家带到山里,他们不会放着杭州城不抢,跑来特意搜山!”
“行不通,根本行不通!”原野一挥手,大声道:“咱们只有四个人,出港的船怎么办!谁去接应?”
两人被这情形急得焦头烂额,正站在门廊下低声争执,街上的百姓却越聚越多,大约每个听到消息的人都唤来了他们的街坊邻里和亲戚朋友,一拨拨的人挑着行李,趁着夜色,一路小跑着赶来了!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