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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彭少三,七俭略好笑的倚在窗边对沈云松招手,待他上来后更是漫不经心的瞧了他一眼,这才道:“有事找我?”那日在盐矿当着族长的面,沈云桐占尽得意,这人一声不吭,今天是想说什么这么焦急,她倒有点好奇了。
沈云松似是有难开口的话要讲,一直欲言又止,七俭也不急,让伙计上好茶,慢悠悠的等着。沈云松喝了口茶,一脸倔脸的扭看着窗外,良久狠叹了一声:“你这般好欺,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先前一直以为你是城府颇深之人,那天他那样当众欺你分你权,以为你好歹会威慑他一下,可如今只见你步步退让,连以往的查账都懒得查了,似是要放任他为所欲为一般,真叫人……”
后边的话沈云松讲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讲。他确实有些愤恨,救全族人脱苦海的人,竟真的这般软弱?先前任沈云桐乱来,也只是想看看这七爷的真本事,如今,可真教他失望。
“那你又为何呢,为何这般气愤?我的兄长?”七俭收了手里的扇子,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盯着沈云松,她的气息越来越急重,最后眼泪竟从眼眶里慢慢渗出。这模样吓着了沈云松,讷讷的站起来呃了一声,还没等他说出话来,七俭已腾的站起来用发抖的声音咬牙道:“掠人钱财,在大明王朝该当何罪?我费心费力救一族出苦海,不表功不吆喝就成了你们拿捏的软柿子?我的哥哥呀!你们是我的哥哥!我拿你们当亲人你们拿我当什么!钱吞够了,现在要来表演关怀和亲情了!”
沐海棠老远听见了这低吼,本想上前,但迟疑又停住,站在回廊回静静的看着。
沈云松砰的一声跪下,不仅七俭,沐海棠也愣住。跪下的人使劲磕了一个头才说:“当年,在矿场,看着爹爹与娘亲每日受尽艰苦的过活,看着族人一个个累病了没人治的死去。终于,有一天爹爹也被皂隶打得昏迷,娘亲跪在雨里求人救他,最后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娘也因为那场雨和伤心过度病得不轻,当时我就发誓,要报仇,发誓只要有人救我们脱离这苦海,我就跟着他刀山火海,即使反天也绝不缩半步。可是……沈云桐说动了我,他嘴里的将来让从生来就开始受苦的命动摇了。苦了这些年,有机会过好日子,又为何要继续看着本也该和我们一样的人荣华富贵,我们依然卖苦力过活。我是一边在做着对不起你的事,一边又希望你能惩治我们,可是现在,沈云桐已经越来越无法无天,你却被逼得无力还手。他的野心我看透了,他想拿走你的一切。七爷!我错了!我娘昨晚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说她快走的人了,让我把良心找回来!否则她会下地狱!现在我跪在你面前,任你处置!”
明儿就是年三十,七俭决定今儿去歇工的矿场看看大伙,毕竟这开过年她就要走,这一走要去把瓷器路走通,可就一年半载不会再回这了。
家仆备好了各类干果和米粮候着,唐刀有些不耐烦的走来走去,见唐剑还一脸淡定的擦拭着剑,喂了一声:“怎么还不出来?”唐剑对不远处的厢房看了一眼把剑回鞘,默了一会才低声说:“昨夜,雪极盛风不动,我忧心有贼人闯入,半夜巡走,贼人没遇着,遇着沈七爷披着雪氅往郡主院里去了。”
“没看错?”唐刀真不敢信。半夜去郡主那,怎么听怎么像私会啊。这不像郡主会做出来的事。“千真万确。轻竹提灯笼领着路,想必是郡主召唤而去。”唐剑说完转身就走,不愿再看这话题。两人已互表心意,这一步,不是早晚的事么。何必大惊小怪。
而卧房内,两人确实同塌而眠。或许这也算天生不足——沐海棠到一严冬受了寒就会全身疼得骨头都疼,奇花异草吃了不少,可就不见效。但一入冬就得珍贵的药材做成药膳养着,否则会更严重。这病除了王府里的几位爷,也就nai娘知道。早前轻竹不懂王府里郡主和nai娘的传言从何处来,如今是得知了。郡主这病一犯,人温着能好受些许,nai娘在她打小就在寒冬的夜这么温着她,听着她的哼痛声看着她一岁岁长大。如今,郡主有了七俭,疼得迷糊时就喊守信……守信……轻竹可不就半夜去请人了么。
见怀里的人睡得熟了,七俭轻手轻脚的挪开些才坐起来。夜里病犯得很厉害,这白天了倒好些。久看舍不得,终是弯腰轻吻在嘴角:“好好睡,等我回来再给你暖被窝。”这一声可能又惊着了本就睡得不实的人,手被拉住,又听一阵轻声的哼yin。俯耳细听去,只听得那哼yin声里带着话:“守信别走……”听的人莞尔一笑,继而轻抚着被子哄:“不走不走,你好好睡……”
这一哄把沐海棠哄醒了,两人对视了一会,七俭忍不住凑过去又吻在嘴角:“天下若有良药可医好你,我愿拿所有去换。”“可能会医好我的药材可都费银子,估摸着你得赚好多好多银子才能有那一天。”沐海棠弱着语调说出这句调侃逗笑了七俭,七俭嗯了一声:“定不负郡主。定赚许多许多金银。那,郡主说,好多好多是多少?”
沐海棠又咬牙微抖了一阵,七俭抱住安抚了一阵,就听得怀里的人说:“好多好多就是,你一辈子就得呆我身边替我赚药材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