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有佃农不辞辛苦找来,来问主家为什么不租田地给他了。
因着卫家收租少,种他们家地的从来不敢拖欠地租,就怕惹主家不快将地收回放给别人。哪怕府上有安排人负责收租,往往用不着挨家挨户去,佃农就会主动送来。
这套流程走了好多年,一直没出过岔子,没人赖没人欠也没人闹,这年春却出了这么个事。
按说事情是姜蜜管,姜蜜这身份却不方便亲自去见佃农,她使人给砚台递了个话,让儿子出的面。砚台几问几答就把情况搞明白了,那户人家租种卫家田地有几年,没拖欠过租子,但在过完年准备春耕的时候被通知说主家要把田地收回,让他们租别家的去。且不说别家交租多,只说这都准备春耕春种了,他们上哪儿去租别的?佃农苦着个脸,说主家真要把田地收回他们真不知道这一年咋办,就想来求一求,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砚台招呼佃农在前院待着,自个儿进了后院,将事情同他娘说了。
姜蜜听罢,使人找了负责这块儿的小管事来,跟他讨个说法。
小管事过来的时候就提心吊胆的,太太一开口,他就苦着脸跪下去了:“奴才知道这事办得不好,奴才没法,奴才替主家招租收租,管着府上数百亩田地,这些年没出过岔子。这回是家里亲戚求到我老母跟前,借米借粮还想求个活路,母亲可怜他们再三提起,奴才想着租给谁都不妨碍主家,就收回来几块放给家中亲戚……”
姜蜜和砚台一道皱眉。
姜蜜不喜欢别人这样,在她看来,做母亲的可以主动站出来揽责,在母亲没表态的时候儿子不应该把问题往娘身上推,毫不犹豫把自个儿摘干净了,这儿子未免有些太过凉薄。
类似的事卫成遇到过,有时候他的确不方便处理,也会推给长辈,却不是直接甩锅,而是让你去同爹娘说,只要爹娘肯应他就同意,不会说这事我不愿意是家里逼的。
这种话,由儿子说出来太难听了,等同于把自个儿洗得青青白白将一桶污水泼到长辈身上。
姜蜜不喜欢这么凉薄的人,心道他哪怕把责任揽在自个儿身上直接说想帮帮家里亲戚都比这强,本来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情,何至于?
不过到底是件小事情,他这些年的确兢兢业业没犯过错,出了一点事就不留余地重罚他也不合适。同时姜蜜反思了自己,很多事情上她没把规矩订好,她也有些问题。
“这回事你办得不妥,不用我详说你心里应该有数。看在过去几年你恪守本分的份上,这回我不跟你计较,就这一回,再犯就别来求情。”
那管事松了口气,连连弯腰点头应是,嘴上不住说太太仁慈。
砚台知道他娘,手段不像爹那么刚硬,在不太过分的事情上会给人留些余地。这没什么,他问:“那佃农还候在外头,总要给他个说法,娘您看……”
姜蜜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咱们家有需要收回,平常只要按时交租就可以续租下去,除非本来的佃户不租了才需要另外招人。哪怕咱家有需要收回,也得提前通知到,这种事再别让我见着。至于说这回,该怎么办不用我说?”
那管事又一阵点头,姜蜜摆手,让他出去把事情解决了。
想着处理不好会搭上自己,那管事也顾不得为亲戚谋福利,出去给找上门的佃户赔了不是,一番诉苦请人谅解他,又答应那地还是给对方种,不会收回,才把这页翻了过去。
砚台跟他娘念叨了声,说这人品德上略有瑕疵,他重自己轻他人,否则不会临到春耕之前搞出这种事。
姜蜜让砚台坐下,说:“这些年,娘从没见过毫无瑕疵的十全之人,咱们不能因为他有些小问题就完全否定他觉得这人很坏,夹在善恶之间的还有很多不好评断的普通人。娘一直觉得,人呢要求自己要高一些,要求别人别过分严苛,过得去就好。就像这个管事,他以前没犯过错,唯独这回办得不妥,他反省了愿意改咱们应该给个机会。”
“娘对我和弟弟要求可严格了……”
砚台吐槽完就让姜蜜扫了一眼:“你是我儿子,他是府上奴才,要求你们还能一样?做奴才的只要对主家忠心并且办得好事就可以了,有些小毛病不用过分在意,要是眼里丁点沙子容不下,府上恐怕留不下几个人,全要被肃清出去。”
官场上也是这样,清到底的清官太少了,朝中大臣几乎全都受过贿,或多或少而已。这事皇上心里门清,只要没触及那条线他就不会去管,有些事一下追究起来会乱套。
像相公,他就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
从前挂田就是,他不做,但也不会冲到别人家去指手画脚。
现在当官也是,底下人送孝敬来他不太收,但也不会拦着不让别人收。三节两寿冰炭孝敬自古就有,只要不是一塞千万两银子都好说。
连卫成都是这样,别说姜蜜,姜蜜一直很能包容别人,这不对着后娘她都能往好的方面想,感激钱桂花把她嫁到卫家来……哪怕对方当初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