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回到张启山在重庆的府邸,就关上门睡了一觉。醒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从床上起来,估摸着张启山阉了自己的事应该传了不小的范围,至少在军中高层和这府中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推开房门,房间外的灯光还亮着,张启山伤得不轻,现在还能看见在他房里进出的仆人,二月红应该也在里头守着张启山,道衍没有哭闹,应该不在那间房里。
陈玉楼作出判断后,便走到了客厅,去往齐铁嘴的房间。因来得匆忙,齐铁嘴尚未在重庆置办产业,孩子如果不在启红房里应该就在他房里了。陈玉楼敲了敲他的门,齐铁嘴并没有睡下,应该才回房不久,很快便给他开了门。可以说这整个帅府,除了他之外应该没人在张启山受伤回来时睡了觉。
齐铁嘴看见他的时候怔了一下,随即那双眼镜下便显出了几分戒备,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吧?”
陈玉楼朝他屋内望了眼,看见了放置道衍的小床,道:“我来见见他。”
“你上次也是打着道衍的名义,骗我把你带进帅府”齐铁嘴嘀咕了一声,但还是开门把陈玉楼放了进来,道:“你若不喜欢这个孩子,也别总想利用他。”
陈玉楼看了齐铁嘴一眼,齐铁嘴便闭上了嘴,但从他的站姿和神态来看仍旧对陈玉楼有所戒备。陈玉楼看了眼在小木床上睡着的道衍,心里莫名地感觉讽刺和微不可察的酸涩。他荒谬地生了孩子,荒谬地由其他人来养育他的孩子,并且照顾他的人会认为他会伤害这个孩子,虽然他确实有过这种念头。
“二月红把他照顾得很好。”陈玉楼虽然没关注道衍,但是看得出来道衍比之前胖了许多。
“上次我以为你已经做得过了,没想到只是开始。”齐铁嘴叹了口气,道:“你如果伤害这个孩子的话,我不会客气。”
“你,似乎对我的敌意并不强。”陈玉楼看着齐铁嘴,莞尔道:“张启山把他自己阉了,你不恨我吗?”
齐铁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模样欲言又止,陈玉楼哂笑道:“他真的阉了他自己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齐铁嘴没有回答陈玉楼的问题,皱起的眉头已经不太客气。
陈玉楼垂下眼眸,看着摇篮里熟睡的道衍,伸手朝他头上抚去。齐铁嘴下意识地动了,陈玉楼的手停在了半空,他从齐铁嘴的眼神里看见了惊恐和警告。陈玉楼刚才是想摸一下这个孩子的头,但他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忽然发狂,将孩子摔在地上或者狠狠捏他未长好的头骨。
“我这几天真的把你吓着了吗?”陈玉楼收回了手,他从齐铁嘴身旁走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婴孩下手,睡吧,后半夜我不会来了。”
“等等。”齐铁嘴喊住了陈玉楼,道:“够了吧?这次真的够了吧,佛爷可以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他在为以前伤害你的事情赎罪,以后他不会再伤害你了。你若愿意,可以好好过”
陈玉楼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气息有些不顺,眼神是之前为曾激射出的冰冷和Yin戾,齐铁嘴退了半步,道:“你今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陈玉楼敛去脸上的神情,没有再回答齐铁嘴的话,而是走回了自己的房里。他知道齐铁嘴为什么希望他能和张启山好好过,齐铁嘴或许在乎张启山,但他最在乎的是二月红。
回到房里后有一种淡淡的涩意包裹着他,理智上陈玉楼根本查找不出这种涩意的来源,但却一直环绕着,不知道是从何而起,还是单单只是因为抑郁的心情所致。他挖出那颗藏在花盆里的墨绿珠子,冰凉的质感冷得有些刺人。这颗避尘珠他本得于Jing绝古城,因在瓶山对付徐福时证实此珠有祛Yin秽,避毒等功效,陈玉楼便将珠子给了昆仑,但没想到这颗珠子却害得昆仑去了半条命,在南京躺了大半年。
陈玉楼转动着手上的避尘珠,还是决定将此物贴身携带,也决定不告诉昆仑他的计划。他将花盆复原,掀开窗帘看着屋外的月色,轻巧地爬下了楼。他和鹧鸪哨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在看见那个高大的人影时,陈玉楼向他伸出了手,道:“我现在体力不比从前,介意拉着我么?”
温热粗糙的手触碰到了陈玉楼的掌心,他的手在孕期持续做活,也不似从前细腻,鹧鸪哨怔了一下,他知道陈玉楼吃了不少苦头,但手中的触觉却再一次提醒了他,陈玉楼吃了很多苦,而他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做。
陈玉楼脸上并没有任何异色,抓着鹧鸪哨的手,飞步踏于夜色中,鹧鸪哨似乎想说什么,陈玉楼却先一步道:“在进入藏区前,我们都昼伏夜出。”
“好”鹧鸪哨点了点头,道:“今晚我们下道巫溪,若你累了便告诉我。”
他攥紧了陈玉楼的手,至少接下来这段时间他想做一些事情来弥补他。
两人在夜里行了一段时间,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鹧鸪哨的背后背了伞,他单手抓着陈玉楼,无法去取伞,陈玉楼便将伞抽出撑在他二人之间,继续在雨夜里行进。
后半夜的帅府也变得安静了起来,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