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岭解散之后,陈家大宅也变得冷清了起来。陈叔夜像往常一样,拄着拐杖来到花园里喂鱼。他的手抖得很是剧烈,他的身体已经不比从前,穿着厚厚的雕裘还是觉得冷,厚厚的耳罩挡得住寒风也挡不住体内的Yin寒。年轻时出入墓室留下的顽疾在老年时便爆发了出来,做盗墓这一行的大多没有好下场,无论曾经如何风光,但都摆脱不了这个结局。
陈府的仆人已经不多了,听见有人来报说有客到访时,陈叔夜还是有些郑重,提前服了药以免在客人面前失态。客厅里燃起了几个炉子,他也换上正装缓慢而沉着地来到了大厅。大厅的客人是个很年轻的人,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他身上却有一股让陈叔夜无法忽视的气场,这种气场普通人未必能察觉,但同样手上有过很多条性命的人会察觉出这是同类。只不过,这同类也未免太过年轻,他身上有少年人的朝气,但也有股挥之不去的Yin戾之气,和他初见鹧鸪哨时的感觉有些相似。
“陈老爷。”陈皮向陈叔夜拱手,道:“我叫陈皮。”他顿了一下,见陈叔夜无甚反应,又道:“是长沙九门上三门中,二宗主二月红的徒弟。”
陈叔夜自是对二月红有所耳闻,他与张启山是夫妻,湘地谁人不晓?只是,他将陈玉楼交给张启山的时候,二月红都未曾出现,现在他的徒弟却到访,实是有些不合常理。
“那你来做什么?”陈叔夜看了看陈皮身边的两摞礼盒,目光有些不善。
“提亲。”陈皮简短地说了两个字,陈叔夜抬眼看向他,道:“为你师父?”
“不,是我陈皮向陈玉楼提亲。”陈皮抬起头,郑重而又磊落。陈叔夜的手在桌上拍了一下,不是很重,他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道:“荒谬。”
“张启山可以,为何我不可以?”陈皮不以为意,道:“我虽年轻,但我日后必能闯出一番天地,而且我没有妻妾,我不会为任何人委屈了他”
“好了,你回去吧。”陈叔夜指了指他身边的礼盒,“这些东西一并带走。”
“为什么?”陈皮皱起眉,道:“张启山已经死了。”
陈叔夜面色一僵,随即摇头道:“你可是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了?”
“没有,不过”陈皮的话再次被陈叔夜打断,“他不会死的。还有,你也不用一直在这里缠着,我告诉你楼儿这辈子的夫婿只会是张启山。”
“为什么?”陈皮的声音比先前已经提高了几分,道:“长沙城现在已经不是他说了算,我随时可杀一位九门提督取而代之。”
“呵,杀,杀,就知道杀。”陈叔夜看陈皮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轻视,道:“你和张大佛爷最大的区别知道是什么吗?你身上杀气重,但你杀再多人你也不会成为他。”
“你”陈皮话语为之一滞,看陈叔夜起身要走,立刻上前拦住了他,道:“是,我是只会杀人。或许杀一辈子,也坐不到张启山的位置。可是张启山左拥右抱,你的儿子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陈叔夜的动作一顿,他转过身抓住了陈皮的手,道:“你什么意思?”
他的神情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轻松,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对陈玉楼处境的忧虑和紧张,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没有逃过陈皮的眼神,关心则乱,陈皮好似找到了一个突破开,挣开陈叔夜的手,冷笑道:“我什么意思?看来,陈玉楼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处境告诉过你,也是,非打即骂也就算了,还被当作家ji娈童般地拿来娱客,是我我也不好意思说。”
“你,你胡说什么?”陈叔夜脸上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了,他揪起了陈皮的衣领,颤抖的双手似乎想将陈皮扔出去,但他已经无法做到了。陈皮轻笑一声,看着陈叔夜那双眼睛里的惊怒,道:“原来你还是在乎他过得好不好啊?可惜,他真的过得一点都不好。我,我师父,齐铁嘴,还有张日山,有谁没有在张启山手上玩过陈玉楼?你以为我什么会来提亲,我是在玩弄他的过程中看见了他的好,但凡张启山对你儿子有一点爱惜也不会不闻不问,甚至和他的兄弟妻妾一起玩弄他!”
“你住嘴!”陈叔夜狠狠地一杵拐杖,那勉强让他身体维持常态的药效在他心绪剧烈的起伏下,快速地流逝着效力。陈皮目光里的Yin狠更甚,道:“你知道张启山是怎么玩他的吗?开心了就逗着抱着,不开心就又摔又打,他的牙齿都被张启山打掉了一颗。还有,当时陆建勋到长沙招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又吼又踹,喝醉了怀疑他引诱陆建勋便在他身上纹身,穿环,南风馆里那些折磨小倌的东西他哪一样没有在你儿子身上用过?哦,我记错了,穿环是我师父做的。或许,张启山对陈玉楼也在意吧,敌人碰他他就会生气,但自己人就无所谓了。”
陈叔夜的手抖得愈发地剧烈,道:“药”
陈皮逼近他,道:“要什么?这样你还觉得张启山很好,是吗?那我继续告诉你,张启山的本家一直想让他带陈玉楼回去,把陈玉楼改造成生孩子的工具。不过我想他即使送了也会再要他回来,毕竟是个男人都舍不得那温暖的后庭花!”
“你”陈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