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我都是在酒吧待到后半夜。
等着他们关门打烊,收拾好场子,然后和朗同学一起,坐凌晨的夜班公交回学校去。
酒吧离学校不算近。
我不在的时候,他都是在店里安置着上下铺的休息室歇脚,或是干脆在吧台里凑合一天,几天才回一趟学校。
除了吧台里寡言的调酒小姐姐,和几乎日日都来看店的老板娘青姐,几乎就只有朗同学一个像样的服务生。
即便是店里客人最多的深夜,也只有他们三个照看七八张桌子,外加半圈吧台的店面。
竟也出人意料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大概是其中熟客不少,都熟门熟路极少多事的缘故。
那些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酒吧常客,粗瞧起来,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寻常人。
有的独行而至,有的结伴同来。
与青姐她们打过招呼就点食要酒,自寻位置坐了。
言语举止间,一点也瞧不出他们的真身来历,更分不清其中究竟有几多人类几多化身。
有时店里人多,眼看着就要忙不过来。
我便跟青姐提出,要搭上手来帮个忙。
青姐却只是捏捏我的脸,笑得一派气定神闲:“不用,我们忙得过来。”
事实也正如她所言,三个人不但忙得过来,而且个个从容自若。
清桌打扫,调酒招呼,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就能把场面收拾得妥妥贴贴。
不知道是他们各位的什么神通,还是单纯的配合默契,统筹有道。
总之,叫人觉得安稳放心,又有一点不可思议。
来酒吧的客人大都不会等位。
这里无座落脚,也就转身换去别家,并不久留。
上了座的,要了零食酒水,就是长时间的独坐或闲聊。
并不总是需要青姐他们照应。
所以,店里真正忙碌的时候并不多。
配合着舒缓轻松的背景音乐,店里的气氛一向都轻松闲散。
驻场乐队出场的几小时里,或许会稍稍欢脱些。
却也并不嘈杂吵闹。
那里与其说是个酒吧,倒不如说是个酒馆。
就是那种叫人觉得可以一个人随意坐着喝一口老酒的地方。
这样的氛围,每每到了后半夜就愈发明晰。
喜欢这氛围的客人们,不论生熟,有不少都会待到店里打烊。
几乎每天,我都会在这样的氛围里不知不觉睡去。
等到再醒来时,店里的一切都已收拾得妥妥当当。
朗同学也已经换下服务生的黑色T恤,守在我睡着的卡桌边,等着我一觉醒来,擦干净口水,跟着他一起坐车回学校去。
店里空调开得很足。
我披着朗同学的外套,倒也不曾睡得着凉。
我酒量不好,对酒Jing饮料没什么偏嗜喜好。
所以,也是第一次在一间酒吧里,可以一连待上那么久。
人多的时候,没有空桌子可坐。
我便会捧一杯苏打水饮料,缩在吧台一角的高脚凳上,看吧台里的小姐姐晃着手里的瓶瓶罐罐,女巫似的兑出一杯杯内涵丰富的酒水。
那边的乐队,演奏者或经典或流行的调调。
不算明亮的灯光,身边一片嗡嗡而鸣的哼唱谈笑。
是与安静校园不一样的现世热闹。
常来的熟客大都知道我与朗同学的关系。
与我照面时,也都会浅浅点头,或是笑着打一声招呼。
算是把我当做半个自己人。
可那些不明真相的寻常客人,就少了这许多周到顾及。
也就难免无心而为,开出一朵两朵意想不到的桃花骨朵。
有冲着青姐和调酒小姐姐去的。
也有专为清一色全是大老爷们驻场乐队来的。
自然还有拉住送酒上桌的朗同学,问他“能不能一起喝一杯”的。
朗同学总是一脸没什么不好意思地说一句“不好意思”,然后寻了借口脱身离开。
回头瞧见吧台边的我,一副好整以暇计划着回去让他跪搓衣板的表情,便只有无奈一笑。
再在没人留意的时候,给我发来一条讨好消息。
内容么,大都是神态诚恳的卖萌表情包。
外加一句简单的自我告白:“汪。”
“……”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偶尔的偶尔,我也没能幸免事外。
也被还未落座的单身男生搭讪着问过:“是一个人么?我可以坐你旁边么?”
“……”
大概酒吧就是这么个让人放松,还忍不住想要寻个新朋友的神秘所在。
还挺叫人防不胜防的。
还有那么两次叫人印象深刻的遭遇,也都发生在朗同学身上。
算是我亲眼所见的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