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后面我发现不对劲,他手停下来书都不掉,书好像粘在了他的笔尖上。
他越转笑得越厉害,我趁他不注意把书取下来一看,我的地理书中间被戳了一个洞,笔尖卡进去,当然怎么转都不会掉。
我差点被他气死,拿起书就往他身上招呼,他边跑边哈哈大笑。
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敢追他,只能站在位置上瞪他。
他回来,说把他的书赔给我,他那本书比我的还惨,中间硬币那么大一块直接被挖了,像被掏了心,空洞洞的。
他撕烂自己的书也就算了,还不放过我,他从不这样对学习委员,就我好欺负。
我拿他没办法,顶多就是打他几下,踹他两脚,他不怕痛,只会笑。
十二月昕北下了第一场雪,不是我想象中飘飘洒洒,站在雪里能瞬间白头那种,雪很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而且很快就停了,我满心期待着后续,但是没有,直到我离开昕北都没有再下过雪。
大半个学期已经过去,班主任却说要重新排座位,可想而知我们前面这四个人不可能还坐一起。
我和学习委员继续同桌,被安排到了第四排靠右的位置,顾天偈没动。
那是一个分水岭。
之后我和顾天偈就很少说话了,但我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背影,他依旧坐得很矮。
上课他老是戴着帽子趴在桌子上睡觉,下课要么和周围的人聊天,要么根本不见人影。
我们换了一位政治老师,那位老师是新手,眼里容不得沙子,顾天偈又是个不服软的,有一回两个人在课堂上吵起来了,老师不让他睡觉,吵了几句之后老师用书打他,他火气很大,当时就把书掀了,那节课没上完他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如果是其他人我无所谓,但一到他这里我就会不自觉地感到不安,虽然对他来说去办公室是家常便饭,但我总有一种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为什么要那么冲呢,让老师说几句或者打两下,过去就好了,闹大了后果还是他承担。
我那时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他,时不时朝他那边看。
换位置后和何醒离得近,我开始和他们那一群人熟悉起来,何醒给我起了个挺难听的外号,周围的同学也跟着喊,顾天偈刚听到时笑着重复了两遍,没跟着他们喊。
虽然我和何醒混熟了,但他没有让我帮他追付菡洛,我也不可能帮他,顾天偈那茬还没完,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选顾天偈,更何况先来后到。
时间过得很快,就这样浑浑噩噩混到了期末,期末考试完我把铺盖卷寄放到班主任宿舍,其余能带的自己带回家,带不走的都扔掉了。
付菡洛把顾天偈送她那块玻璃也带回家了,放在最上面我看见的,那东西可不轻。
拿通知书那天听她说她回去打开看,那块玻璃已经断成了两半,没法修补,千里迢迢带回去却碎了,好可惜。
期末考试后我就没再见过顾天偈了。
很遗憾,我不记得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嫌昕北远,天气太冷,想转学。
我如愿离开了昕中,并且以为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次离别,而在昕中认识的那些人都是过往云烟,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有人已经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逐渐长成一颗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
有人说爱分很多种,爱到不知道爱也是一种,但我从来不敢提到这个字,因为对我来说太过沉重,我承担不起。
二月初我转学进入县里,家里人为我的成绩考虑,想让我留级,我答应了。
上完高二上学期又回去上高一下学期,这样干的人应该不多。
我被分在一个年级倒数的班级里,班级氛围很糟糕。
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
我开始融入新环境,认识新同学,没心思想上学期的事情。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在学校里碰见了熟人,当初顾天偈写情书时请教的那个女生,吴嘉佳,她也转到了我所在的学校。
我们单独聊了几句,她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一边,问出一个让我震惊的问题。
她问我是不是喜欢顾天偈。
我摇头说没有,否认得很快很坚决。
她笑嘻嘻地说不信,我面不改色地再次强调不是,然后结束了谈话。
就是在那天之后我才隐隐意识到顾天偈或许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并且这个认知在以后越来越长的时光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但当时的我不这么认为,明明感觉到吴嘉佳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但我就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
我甚至害怕顾天偈也有吴嘉佳这样的想法。
那时候的我偏执,胆小,敏感,且懦弱。
我想他应该已经和付菡洛在一起了,就算我真的对他有点什么心思,那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