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元烈欣慰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有意无意问了一句:“听说她今天去看过太后?”
“太后好像把将军送的礼物给了阿荻。”
元烈点头:“是啊,太后这一辈子享尽了荣华富贵,到了这个岁数,送的那些奇珍想来也入不了她的眼了,剩下的日子也就是疼爱儿孙了。”他又试探道:“太后有没有说别的事 ”
石烈摇头:“我和她没说几句就吵起来了,不知道太后那边如何。”
“有机会还是好好聊聊,该道歉就道歉,听我的,男人要心胸开阔。”
石烈想了想,还是摇头,闷声道:“我在她眼里是个粗人武夫,说话不中听,万一再惹恼了她更是麻烦,算了,这丫头正心烦 不去自讨没趣了。”
元赫还想再劝他,就有人来报信,说一伙动乱的马贼在檀凤岭作乱,抢掠财物,石烈一听就来了Jing神,自请上阵去镇压。
他摇摇晃晃,嘴里念叨着要如何如何将他们收拾干净。
他醉成这样,元赫自然不能让他去。
“不过一群杂兵而已,檀凤岭的地势易守难攻,完全不足为患。不急于一时,也不必你亲自出马。”
元赫嘴上劝着石烈,心头也计较起来,这些马贼和土匪散落各处,行动的时间和地点毫无章法,要出兵作战,有这些人横在中间,终是不小的麻烦。它本来觉得自己兵多将广,可这些麻烦一多,自己手上的将士也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云曜曾经的旧部残兵动作频频,在无人管辖或是松懈的地方,频繁出现小规模的战乱。这种事情不大不小,却经不起常年累月无谓的消耗。
日暮时分,云荻在逐日城中独自漫步,影子被落日拉得很长,她登上城墙,渐渐听到有马蹄声浩浩荡荡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士兵进城后便开始清点劫掠来的战利品,除了财宝粮草,还有被劫掠而来的俘虏和女人。
逐日城终日饮酒欢庆,震耳欲聋的庆贺声盖住了哭声,她起初只想躲得远远的,可近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些声音。
太后死后,元赫大权在握,再无顾虑,登上王座,生杀予夺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而跟在他身边的石烈在一路征战之后,名声越来越大,也顺理成章地得到了人人艳羡的无边富贵。
石烈坐拥无数财宝和美人,已经不会再看她一眼,云荻仍然住在在父亲留下的王城之中,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昔日太后所住的地方,也已经有了新主人,在重新修整之后,变得富丽堂皇,甚至在门口开凿出了一方水池,种上了几株鲜花,从中原抢来的那位美人正坐在池边。
云荻还记得江妙徽刚来乌渝时的大排场,元赫从前对他的夫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算重视和敬重,是因为身份尊贵,在别人面前做做样子,想到江妙徽不管在何处都是同样尊贵,总有人对她死心塌地,不禁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身旁站着两个孩子,一个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伸出幼嫩的小手去摘枝丫上的花,另一个趴在水池边看着一池锦鲤。
幼子淘气多动,和身边的妹妹打闹起来,元赫的一双儿女在地上揉成一团,咯咯直笑,江妙徽不时拿丝帕给他擦汗,甚是和乐。孩子们年幼可爱,或许是有缘分,对江妙徽也很是依赖,可云荻一想到他们的父亲,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她转身欲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云荻公主?”
云荻脚步一顿,循声回头,问道:“找我有事吗?”
江妙徽轻声嘱咐那两个孩子几句,便缓步走过来,“只是想着你我都无依无靠,也算同病相怜,想打个招呼。可是公主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是自讨没趣了。不过也对,说起来我是梁国先太子的未亡人,如今丧期还没结束,我反倒整天浓妆艳饰,连样子都懒得做,就急着依附乌渝国,名不正言不顺的,更不必说忠贞不渝了。”
她面露鄙夷,声音仍是自始至终的平和淡然:“可是你要知道,人自出生那天起,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选择的。就像那些被抓来的奴隶,被许多人视为低贱,他们也只能接受,不是吗?”
云荻其实对江妙徽的印象很模糊,只是远远见过一眼,其余的大多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她好像比初来逐日城的时候还要消瘦,不施粉黛,更显得没有Jing神。
听说她一直在养病,她对江妙徽不甚了解,却莫名感觉她心情十分抑郁,除了去国怀乡的忧思之外,在那双虚无的眼中,好像埋藏着很多悲伤失望的复杂情绪,光是看着就觉得难以承受,这样的心病,大概很难治好了。
云荻心中微动,也忍不住问道:“孤身到异国他乡,可能再也回不去,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起初来的时候很害怕,一个人都不认识,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后来就渐渐麻木,我这样落难失节,形同被驱逐,也没有什么来日可以期待。现在,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眼中一片空寂虚无,强撑着笑了笑,“公主若是闲来无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