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是气派,大也是真的大。
若是以前,他想必不会有这种感叹。
祁渊忍着身体里的不适,一路稳稳走来,没露出丝毫破绽。
慕澜几次看过来,愣是没看出一丝异样。
也是能忍。
她不禁投去一丝微妙的敬佩眼神,祁渊立刻报之以得体的微笑。
慕澜讪讪收回视线,祁渊的微笑也瞬间消失。
一行几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沉闷走着,穿过假山翠景,再蜿蜒过几折回廊,终于在庭院深处见到府邸的主人。
柳管家将两人带到厢房便恭身退下,慕澜推开门,带动屋外气流涌入,几声浅浅的咳嗽声响起,她反手带上门,微凉的气流便被阻隔在外。
不等二人走近,屋内另一人担忧埋怨的声音便不大不小地传入耳中:“您身子才好一些,这正值入秋,可别又因这一遭受了凉……”
那人轻轻拍打慕漓的背后,眼角瞥了门口二人一眼,微微提了些声音:“大夫早说了叫您静养、静养,就算是难得一见的七殿下来了,也不值当要您拿自个儿的身子冒险呀……”
说这话的人正是慕漓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曾在俪帝身边伺候,慕漓出生后便被派去凤仪宫,慕漓成年出宫建府她也一并跟了出来,算是看着慕漓长大的老人了。
不知道是什么孽缘牵绊,慕漓打小就爱追在慕澜屁股后头跑,完全不顾凤君的阻挠与不喜,直到最后磨得凤君也改了主意随她去了。
“奶妈,你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而且今日日头烈着呢,不会着凉的……”慕漓的视线转向对面,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露出一个同往常一样的灿烂笑容,“皇姐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我当然不能躺着见面,皇姐说是不是?”
“你问我?”慕澜上下扫了她一眼,随口道,“身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爱躺便躺,我来本就是探病——皇命难违,不必太在意。”
这话前面听着还有那么点关心的意味,可后面那些话一出,再配上慕澜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刘嬷嬷的怒意直冲上眼底:“你不要欺人太甚……”
“奶妈……”慕漓及时出声制止,不让对方再吐出什么冒犯之辞,“皇姐一贯率性直言,并无恶意,皇姐和奶妈都是忧心我的身体,千万别为此生了嫌隙。”
刘嬷嬷心中仍有不满,却只是哼了哼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根本不相信慕澜会这么好心来探望慕漓,顶多是像慕澜自己说的,皇命难违。
只可怜她家殿下生性单纯,这么多年把对方当做亲姐姐一头热地追着跑,换来的却只有热脸贴冷屁股。她明里暗里劝过无数次,可主子偏生就爱黏着慕澜,从前也就罢了,可自从姜国重伤回来……唉!
慕漓这一回元气大伤,身体养了大半年还是不见好,性子都沉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活泼,脸上即便是挂着笑,眼睛里却没见什么笑意,也不再嘴边天天念叨着皇姐怎么怎么样……
她本以为姜国之行前那次两人互生龃龉,姜国之后更是已经决裂,可看慕漓这样,分明对那冷心冷情的慕澜尚存情谊!
刘嬷嬷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愤懑,只不过怜惜是冲着自家殿下,而愤懑则是冲着慕澜二人。在她看来,慕澜就是个彻头彻尾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不论她家殿下待对方多好,对方永远都是这副没心肝的敷衍模样,何况慕漓在姜国受伤,保不准就是对方所为……想到此处,刘嬷嬷隐晦地向对面投去审视的一眼。
慕澜“呵”了一声,竟然也没有发作,而是搂过身边的人按在了面前唯一的座凳上,刘嬷嬷见状,立刻质问道:“七殿下什么意思?这是要我家殿下与一个不知所谓的奴宠平起平坐吗?”
极尽轻蔑的“宠奴”二字一出,慕澜手底下祁渊的身子更僵硬了,进屋起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人此刻更是说不出话来。
刘嬷嬷目光如刃,刀锋一般割在他身上,还竟真从他眉目间看出些什么,气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我家殿下待七殿下一片真心,七殿下却如此……在来的路上还在行那荒淫之事!简直是荒唐至极!七殿下未免太过分了!”
这话一出,一旁的慕漓拉刘嬷嬷的手指一滞,刚到嘴边的话全都消了音,一直回避的视线也终于凝落在了那人身上。
慕澜舒舒抬眼,刚想说什么,忽见慕漓异样的神色,眼眸不禁微眯,她这是,经了那么一遭竟还没有放下么?
慕澜这一停顿,便又给了刘嬷嬷继续质问的底气与机会。
“这想必是七殿下新收的奴宠吧?”刘嬷嬷许是气急,口不择言厉声道,“姿色倒是不错,难怪能勾得七殿下为之乱了礼数,柳管家是怎么回事,如这般淫荡不知场合的,怎能带进府里污了我家殿下的眼!”
祁渊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一副弱势到极点的模样。
面对刘嬷嬷尖刻露骨的话语,他无法反驳,只能隐忍地微偏过头,似乎这样就能避开对面灼人的视线。
慕漓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