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期离开的第三个月零五天,在一排红色后面,宋之问又打了个叉。
他走出卧室,给躺在外面睡着的杜沐盖上了毯子。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回暖了,可宋之问却总觉得家里比冬天时更冷了。他把毯子盖到杜沐身上,走向了阳台。
阳台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可爱的红色手工小花盆,里面是一株假的绿植,一根jing上只有两片椭圆的叶子。
宋之问伸出手指碰了碰其中的一片,另外一片也跟着动了起来,像是两只小手在寒风中摇摆。
不冷么?何逊从厨房里出来,没有找到人,就直奔阳台。果然,他在这。
何逊拉开宋之问对面的椅子坐下,也伸出手,摸了摸那株笨的有些可爱的假绿植。
徐良期买的?何逊问。
因为这种东西实在不符合宋之问的风格,更像是徐良期的爱好。何逊记起自己小时候去旅游时,拖她帮忙照顾的那只乌gui,等到他回来时,活生生的小乌gui就变成了标本。从那以后,徐良期就不喜欢养有生命的东西了,连绿植也要选不会枯萎的。
是。宋之问看着那株绿植,就好像看到了徐良期的脸,她说她不想养真的植物,养这种比较安心。
听了宋之问话,何逊笑了起来。他记起徐良期当时看到乌gui死后手足无措的表情,当时他觉得心疼,现在却觉得好笑。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养真的植物?何逊弹了一下叶子,把徐良期养死自己小乌gui的故事讲给宋之问听。
后来总算破案了,你猜我的乌gui是怎么死的?何逊笑着问宋之问,宋之问摇了摇头。
何逊继续说道:是她担心乌gui吃不饱,半夜偷偷起来给乌gui喂食,结果把小乌gui给撑死了。
那只小乌gui的样子在何逊的记忆中已经褪色了,他甚至不记得那只小乌gui叫什么名字,可他依然记得徐良期持续一天的抽噎,还有隔了一天才消下去像兔子一样的红眼圈。
她就是这样,从小就心软,遇到事就害怕,胆小得很,因为养死了一只乌gui,就再也不肯养任何生物,连植物也不肯。
何逊说着话,眸子里盛满了温柔。他的表情中的怀念,让宋之问有几分羡慕。
你们从小感情就很好?
话出口后,宋之问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地那般抵触。
从徐良期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对何逊的态度就起了变化。也许,甚至是更早的时候,他的心态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嗯。何逊应了一句,我没出生之前,我爸妈就希望将来能生个女儿,我出生之后,他们的愿望落空了,就把徐良期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我和徐良期那家伙从小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第一天去学校,都是她牵着我的手带我去的。我们一直在一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我还以为,我们会继续这样下去,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之后,何逊就止住了。
没想到中间会插进一个我。宋之问替他把话补全。
何逊看着宋之问,宋之问也看着他,两个人望着彼此,同时开口:
如果
你愿意
什么?何逊问,他没有听清宋之问的话。
这个季节,夜里冷得厉害,何逊和宋之问只穿着单衣在阳台坐了这一会儿,早就冻得透心凉,宋之问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何逊拉开椅子,往外走。
今晚太晚了,打车不方便,你住这吧。宋之问跟在何逊身后,说道。
何逊听了宋之问的话,向前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他们聚会这些日子,杜沐在这借宿过许多次,但何逊从没有,无论多晚,他总要打车回学校,住在这里,就像在他心里放了块重铅,压得他胸口疼。宋之问也理解他的感受,所以从不曾开口留过他。
但今晚,他却主动提出让何逊留在这过夜,在他和徐良期的家里过夜。
何逊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了句好。
*
安静的屋子,宋之问,何逊,杜沐三人各占据一个房间。
杜沐在宽敞的沙发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主卧里的宋之问看着日历上划掉的日期,在心里默默许了个愿。
而就在宋之问隔壁的何逊,也未入睡,他盯着柜子上摆放的一只蓝色小象出了神。
如果徐良期能回来何逊想。
我愿意接受任何条件,哪怕是三个人一起生活。宋之问把手放在胸口,说道。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徐良期,在被苏子纨的全副武装包裹下,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虚地看了前排的苏子纨一眼。
果然,后视镜里的苏子纨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都跟你说了多穿点,多穿点,你就是不听,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苏子纨一边说着,一边调高了空调。
距离目的地还有12公里,预计需要18分钟。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