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绪携浮舟回来救场,这故事才算是收尾。只是不知何时王侯商竟对他起了那种心思,害他与浮舟二人落入眼下境地。
&&&&裴绪每每想起来这些,便不得不叹惋世事无常。幸而天道未对他太严苛,至少令他遇着了陆离、不栉子这些友人。
&&&&至少令他遇见了浮舟。
&&&&话也叙完了,裴绪与鬼医又闲聊了几句,眼见着天色将晚才笑着领了浮舟告辞道:“老友这桃花坞虽好,深山老林子的,我怕再不走就得被那桃花Jing捉去吃了。”
&&&&鬼医嗤笑一声,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这动作做到一半,他又停下来,似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面上头一回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裴绪是见过他这般模样的,也不催他,老神在在地候着他开口。果然,踌躇了半晌,鬼医还是屈服了,闷声问道:“你在寒山时……阿离可有提起我?”
&&&&裴绪了然地一笑。
&&&&鬼医性情古怪,偏生陆离那么个正派君子乐意惯着他,其中的交友之道,也称得上怪异了。裴绪在寒山派两年间,鬼医就来过那么一回,其余时候皆是陆离每次寻了机会下山办事,再去寻他的。裴绪虽则感念陆离每每替他带回来的那些药物,却也明白陆离此举更多的是与鬼医叙旧的意思。以一个门派掌门的身份时时做这些事,想来陆离也是很看重这个朋友的。
&&&&只是几个月前,鬼医不知为何因由惹恼了陆离。代掌门再没去见他不说,连遣来的浮舟,亦是除了信物,一句话都没带。也无怪乎鬼医当下惴惴了。
&&&&鬼医不明就里,裴绪却从陆离那里听说了事情因由。他自己并不明说,先把浮舟推了出来:“陆掌门遣了浮舟来寻你,自然话都对浮舟讲了。”
&&&&鬼医恼怒瞪了裴绪一眼,又转头去瞧浮舟,只是那样严厉地看着他,并不开口。
&&&&浮舟初时还有些愣怔,被裴绪在掌心一掐,顿时明白过来,仔细回忆着代掌门关于鬼医的言语:“代掌门说,鬼医前辈若主动问起他,便邀请你去寒山派一叙——只是这回,须得从山门上去,不准进后山,更不准随便向后山弟子下药。”
&&&&鬼医闻言,颇为尴尬。
&&&&当初陆离找来鬼医上山,这人生性惫懒,其时与裴绪不相熟,磨磨蹭蹭着只管绕路,竟转到了后山,又不耐烦与当时守后山的几个初出茅庐的寒山弟子对答,随手就下了些药令他们惊厥了。他手段极高,那几个弟子未能识破,只当是白日里见鬼了,自此在寒山派传出了后山闹鬼的轶闻。
&&&&那阵子陆离为着善后和裴绪的病忙得焦头烂额的,没工夫核查这些,此事暂时揭过了。直到裴绪离开前两个月,后山有弟子大雪中迷了路,闹鬼之说再度甚嚣尘上,都传到陆离耳朵里了。陆代掌门何等人物,立刻便查证了那初起事件时日与与鬼医上山的时候对上了,心上自然恼怒。
&&&&“若是为这事,他早该明说,我敢作敢当,自然敢道歉——至于气这么久……”
&&&&鬼医低声抱怨,瞧着却是心虚的样子,惹得裴绪哈哈大笑。
&&&&浮舟亦微笑起来。
&&&&代掌门还有半句话,不让他传呢。
&&&&——没主动问起的话,就别说了。过阵子我自去寻他。
&&&&浮舟记得代掌门这么说时,眼里头无奈的神色。
&&&&临走时,鬼医拉着浮舟进了那间颤颤巍巍看着不日便要垮的茅屋。裴绪猜得他这是不忿自己方才言行,要敲打敲打浮舟,心里也知道鬼医的分寸,由得两人折腾,只自己在房外赏着桃花。
&&&&浮舟倒是忐忑得很,他顾虑着裴绪的身体是否还需要治疗——鬼医当初给的那药与方子,他毕竟是没完成的。
&&&&不过这一回,鬼医拿给他的确实仍是药,只是并非他想的那种而已。
&&&&浮舟再出来的时候,表情颇为奇妙,神色间也有些慌张。裴绪见了,心里略感惊讶,朝鬼医抛去疑问的目光:“怎的欺负起他来了?”
&&&&鬼医但笑不语,一指浮舟,示意裴绪自去问他的好徒弟。裴绪于是又将目光转到少年身上。这回浮舟更是慌张到下意识躲开了裴绪的眼神。他藏在背后的手攥紧了掌心的青花小瓶,脸色涨得更红了。
&&&&裴绪初时仍是不解,忽然眉心一跳,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亦闪过尴尬,又瞬间消失了,绝不给鬼医抓着笑话的机会。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头:“你这是要去寒山?”
&&&&鬼医果然给拉回来了注意力,愁眉苦脸道:“自然是要去的。只是……”
&&&&只是怕陆离没个好脸色啊。
&&&&裴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事不关己地笑起来:“代掌门大人大量,你去道个歉不就成了。早一步晚一步,迟早是一刀子上脖颈嘛。”说着,又朝自己的坐骑扬了扬下巴,“那可是良驹,送给你代步,抵药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