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放在玄关,沈未晴向父母通报一声,关门又往楼梯上去。江榆楷父母都在家,替她开的门,还很是热情:小雨过来了?
叔叔阿姨好。沈未晴举起手里的东西,我来找小楷。
他在屋里呢,去吧。常来往的邻居,多余的客套都免去,江榆楷自会懂得如何招待。
她换上对方给的拖鞋,熟练地走到屋外。她的指关节刚叩到门上,发现推力竟直接让它打开,探入半个头,江榆楷坐在电脑前正看视频,恐怕耳机里的声音不小,盖过沈未晴不做收敛的脚步声。
手指刚刚移动鼠标,浑然贴上一点柔软的热气。
江榆楷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发现是蓄意捉弄的沈未晴,拍拍心脏位置:你吓我一跳。
做坏事怕被发现?沈未晴问。
那我会不锁门吗!他倒是不否认坏事二字,只是澄清自己还没有粗心到那种程度。反正他所做过最坏的事,都有她这个同谋。他们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未晴敛笑,递给他包装盒:出门路过,看到这个东西,送你。
小雨伞突然送我礼物,有点没想到。江榆楷接过来,看看里头那只傻兮兮的狗,拆开盒子将其取出,在柜子里找个合适的地方摆放,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你突然想到送我东西。
你不觉得它长得很像你吗?她反问。
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自己与其他东西的相似,甚至连亲朋好友说长得像父母时,本人也难有体会,面对这只狗,江榆楷自然不承认:哪有。
我觉得很像。
他关上柜子的门,摆件表面曲折,摆在不落灰的地方最合适,省得每次打扫都要仔细擦,缝隙处还总残留除不掉的污渍。江榆楷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三个纸箱敞口放在墙边,方便他临时取用。原本书架上的相框都已经收纳起来,他却又将这只狗摆上去。
沈未晴问:你不直接收起来吗?
他回身:你送我的东西,我想天天看着,反正就这么大点,搬家的时候兜里一揣就能走,还不用担心被压坏。
他说得有道理,沈未晴不再干涉。
视频停留在快结束前的几分钟,动画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坐在一条长凳上,却分别看向两个方向,不知是在害羞还是生气。自从不许他玩游戏以后,他就迷恋上其他活动。江榆楷父母也觉得禁止他的一切娱乐未免太不近人情,况且他的成绩在沈未晴的监督下一直有所提高,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在看什么?沈未晴问。
恋爱番。他说。
班里的女孩子经常看这些,恋爱偶像剧、言情小说,沈未晴被其他朋友带着一起看过,觉得挺有意思,但独自一人时想不起来看。她没想到男生也会喜欢看,特别印象里江榆楷以前可没有这兴趣。
好看吗?
挺甜的。他说,想想又道,有些抱怨的意思,比你甜多了。
沈未晴不生气,只是辩解:我刚刚才送过你礼物,你至少说我点好话。
江榆楷不甘示弱的手放到她的腰后。但你也不用很甜,那样就不是你了门关了吗?
他忽然想起来。
沈未晴往那边确认一眼:锁了。
他放心地继续保持姿势,开始汲取她身上的香气。被他搂住,总要顺应一些他的高度,沈未晴的脖子经常仰着,他偏偏还很用力,发声不便,话语里掺进不少鼻腔,却比她平铺直叙地说话显得柔和许多。
怎么会突然想到看这个?
就瞎看嘛,最近挺火的。江榆楷玩起她马尾上的几缕头发,整天的活动后,许多碎发都掉出来,略微有些凌乱。他轻轻解开皮筋,用手指帮她梳理起来。扎太久的头发披下后会有一道不自然的弯曲,显得不太好看,沈未晴不喜欢那样,他就再帮她重新扎回去。就当学习一些理论知识?
不要把虚拟的东西当真。
他就不喜欢她这幅略显说教的架势:要你说。
如果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里的桥段真的有用,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是这个局面。江榆楷甚至敢夸张地想,她就应该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往后任凭他为所欲为,都是他爱她的表现。刘若英在《原来你也在这里》里唱,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可沈未晴是个无神论者。
唉,国民教育确实普及了呀。他这话说得年少老成。
忽然冒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沈未晴猜他脑袋里一定又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有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总结。但她不问,等她说完话的功夫,说不定他又跳到别的地方去,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灯光让夜晚显得更静。
替她理好头发,不等她习惯性的答谢,江榆楷的手心抚到她的耳朵。
从室外回来,脸颊到耳尖都是冰冷的,短暂的时间里尚不足以让暖气缓解。体温笼罩两侧,凝结在皮肤上的冷气仿佛蒸发,她听到的都是皮肤摩擦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