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襄在人群中走出来,站在最前方,面对梁勇。
梁勇没想到这群学生到了此刻还敢反抗,但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这么些学生兵,岂能抵得过他近百卫兵。
“来呀!”谢襄扯开外套,无所畏惧的望着宋西成。
众人惊讶的看着她,在她的衣襟下,缠满了手榴弹。
渐渐地,惊讶的目光变成惊恐,梁勇手下的卫兵们放下枪,不敢有所动作。
“我只是想带着我的老师和同学离开,接下来是审判还是别的,我都奉陪!”
“你想得倒美!”梁勇咬牙切齿,倘若不是顾忌谢襄身上缠着的手榴弹,他怕是早就冲上来了。
谢襄不急不缓道:“我过来之前,托人送信给了军部的冯督办,听说他和宋副司令的关系很不好,你说他看到我在这,会不会很好奇?”
看着犹豫不决的梁勇,谢襄继续道:“还是你想让我在这里等一等,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比如,我为什么活着?救我的人与你们宋副司令,做了什么交易?”
“届时,宋西成的椅子塌了,椅子之下的你,还能完好无损吗?”
谢襄的威胁正中红心,梁勇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被她说中,他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良久,他似有所决,终于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卫兵向后退去,给学员们让出一条路来,沈君山与朱彦霖抬着郭书亭的尸体率先离开,谢襄走在中间,其他的学员则跟在她身后向外走。
他们依次上车,车子刚刚驶出烈火军校的大门,便看见后面远远跟着几辆小车,梁勇想跟他们玩跟踪?
谢襄冷笑一声,解开身上的手榴弹向后扔过去。
爆炸声起,身后的小车被爆炸的冲击波炸的零碎。
谢襄目中一片冰冷,转过头来。
带着郭书亭的尸首,谢襄回了郭宅,霍小玉不要别人陪,自己守着郭书亭,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仍是不敢相信,这个说要带她回苏州的人,这个许诺要照顾她的人,这个,她等了半辈子的人,就这样结束了吗?
霍小玉擦干眼泪,轻轻抚摸着郭书亭的脸颊,“你骗了我很多次,这一次,我几乎相信你了。”
哀切之情退去,霍小玉的目光徒留冷冽,她不能沉浸在悲痛之中,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不能就让郭书亭这样白白死去,伤害他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当晚,两辆卡车驶过街道,扬起一路尘灰停在了郭书亭的屋宅门前,梁勇下车带着卫兵闯进来。
郭宅空无一人,宅院外面的某个角落里,谢襄站在霍小玉身后,冷冷的看着那个曾经装满了欢声笑语的地方。
爆炸声夹杂着绝望的惨叫声响彻长街,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街上路过的百姓都躲得远远地,驻足观望。
霍小玉站在街边,面色冰冷的看着,“书亭,我为你报仇了。”
谢襄的眸子里也映满一片火光,她忍住悲痛,悄悄退出人群。
霍小玉让谢襄离开顺远,但谢襄并不想,她要留在这里,如今顾燕帧下落不明,无论是活人还是尸首,最起码要等到,才能离开。
沈听白带着人在顾燕帧跳车的地方找了一天,最后在一棵树上发现顾燕帧留下来的衣服,兜里揣着纸条,上面写着安好俩字。这个少爷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留了纸条,想是因为纪瑾。沉甸甸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带着人打道回府。只是这边刚换了身衣服,金显荣来了。
金显荣带了一群日本宪兵,看到沈听白从楼上下来,微笑道:“沈会长,又见面了。关于石墨矿开采的协议,考虑的如何了?”
沈听白脸上的担忧与疲倦一扫而空,挑了眉毛道:“那是我跟承瑞贝勒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吧。”
“荣王府现在上上下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承瑞贝勒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
沈听白笔直地站着,两手插着裤兜,嘲讽般笑了笑,“你不是。”
金显荣拿出荣王府的族谱交给沈听白,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她的名字,“现在是了吧。”
“我要终止协议,不管赔多少钱。”沈听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后冷哼一声,微微凑近,“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不会做日本人的走狗。”
“沈会长好气魄。”金显荣沉沉的呼吸一口,面上保持微笑,“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是否跟你一样呢。”
沈听白脸色骤冷,他早就有所防范,把沈家夫妇转移到了别处,只是他今天一门心思都在顾燕帧身上,倒把二老疏忽了,不然金显荣就是找到藏身之地,也不可能把人带走。
“香江九龙二十三号,你不会以为很难找吧。”话落,两方顿时用枪指着彼此,金显荣说:“请沈会长,和你的家人聚聚吧。”
沈听白抬手按住奔子拿着枪的胳膊,跟着金显荣离开。
星光灿灿,高远的天空之下,顾燕帧似乎顶天立地的站着,他终是回来了。他把纪瑾安置在一个相熟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