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怀恩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抱起床脚还在打呼噜的猫,弯腰对着路信黎的嘴角轻轻亲了一下,开门走了。
大厅里的保安在玩骰子,只是一个个压着嗓子,交头接耳,不像在赌博,见他下来,一个个慌的不得了,生怕路信黎跟在他身后,可是没有。
怀恩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在门口打了辆黄包车,去了房东那里。
怀恩没有去上课,第二天也没去,他早就请了半个月的事假,他在逃避。
路信黎一定会找他,可他不能就这么退学,还要姑母那里要去说一声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免得她担心。
第二天他去了路公馆,从后门进去,贴着墙边走,跟一开始躲路信黎时一样。
本以为会等到傍晚才见到姑母,没想到姑母正在宿舍休息,见姑母一脸憔悴,他以为姑母病。
他紧张的问姑母:“生病了吗?”
姑母有心试探,道:“昨天大少爷订婚,热闹了一天,夫人怜惜我年老,给准了两天假休息呢。”
姑母见怀恩面上一滞,情绪迅速低落,半响才说:“.......那您好好休息。”
她心中便五味杂陈,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合眼,心中痛恨路信黎,更痛恨自己,怀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竟然没有看护好。她拉着怀恩的手,眼中露出担忧,问道:“怎么来这里?可有被人看到?你搬到哪里去了?”
“.......”怀恩心中大骇,知道事情败露了,凄惶道:“姑母.......你、你知道了?”
姑母见怀恩面色如土,心中酸涩,拉着他的手温言安慰:“知道了,昨半夜里路三少还过来找你,问我你去了哪里.......姑母又不痴傻,怎么会看不懂?乖孩子,不是你的错.......”
怀恩恨不能嚎啕大哭,可他除了在路信黎怀里这样哭过,从未在别人面前这么不拘,他习惯了忍耐,眼泪跟断了线的珠串一般从眼里冒出来,无声的悲哭。
姑母见他眼睛肿的像个烂桃,知道他昨晚一定哭过,想安慰他,可也忍不住跟着哭了一场。
娘俩哭了一会儿,把眼泪擦干净,怀恩给姑母倒了杯热水,两人才冷静的坐下来说话。
姑母问怀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怀恩便老实说了是在厨房大家吃他升学宴那天,路三少是怎么踹的门,他如果逃的,两人又是怎么再次遇到的.......只是隐去了路三少威逼利诱他的那事儿。
姑母皱着眉,问:“为何不与姑母说呢?”
怀恩懦懦不言,不敢说是因为怕连累姑母,怕她自责。
姑母又问:“他一直逼迫你,有没有打你?”
怀恩斟酌片刻,道:“一开始确实有逼迫,可他对我很好,从未打骂,反而……是我时不时打他.......”
姑母见怀恩纠结中带着羞涩甜密的表情,一下什么都明了。
“那你搬到了哪里?”
“我搬到福安路上一家医馆了,那家的房东姓葛,还是苏北人,十分老实可靠。”
姑母喝了一口温热的白开水,见怀恩情绪稳定下来,沉默半响,问他:“你为何要离开路三少?难道不想他娶亲吗?”
“我没有!”怀恩大惊失措,张口结舌,否认道:“我从没有要他不娶亲,男人怎么能不娶亲.......我、我这样的才不能娶亲.......”
姑母这才露出点笑模样,勉慰他:“谁说你不能娶亲?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打听到我这里?”说着一一掰扯给怀恩听,“虽然都是贫贱的农村女子,可这样才好,这样的女子本分、老实又勤快,正好能照顾你.......”
怀恩听了坐立难安,“姑母,我看过医生了,说我生不出孩子的.......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无事。”姑母没放在心上,显然心中也早有预料,并未失望,道:“你可知你母亲前些天还给我去信,说苏北老家都有人给你说亲,她说做不了主,还来问问我的意思。”说着摸摸怀恩的头,欢喜道:“你看连老家知道你情况的都不嫌弃,上赶着把姑娘嫁给你,你又担心什么?”
这是怀恩头回听说这件事,万万没想到老家还有人给他说亲,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娶妻,一时心中茫然,问:“是谁家的女子?我认识吗?”
“你应当认识的,一个村子的,叫小芹,姓马。”姑母说着从床头枕头下面把信翻出来,递给怀恩,“你自己看看,姑母可没骗你。”
怀恩看了信,是村里秀才的字迹,口吻却是母亲的。她说村里人都知道怀恩考了大学,赚了大钱,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都是姑母养的好,把怀恩养成才了。还说村里好几户家里有姑娘的都找媒人过来提亲,她左挑右选,觉得姓马的那个姑娘最好,人长的壮实还勤快,要不让怀恩抽个时间回家把亲结了。
“本来我没想把这封信给你看,也没想这么快让你成亲,可如今看来,你早点成亲,对大家都好。”姑母看着怀恩,虽说是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