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未中断。
巨业山上的日子熟悉而平静,只是莫彦最近格外忙,甚至连着数十日不见人影。华瑾日日睡在莫彦房里,终于在一个深夜逮到了神情疲惫的师兄。
“师兄这些日子在忙什么?” 华瑾赤着脚走到莫彦面前,摸了摸他冰凉的脸。
莫彦笑了笑:“吵醒你啦?也没什么大事,最近有的人不安分,想拉所有人下水而已。” 他一把抄起华瑾扛在肩上,在华瑾开心的惊呼声中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他摸了摸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孩的头发,声音轻轻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在经天门内时,我在给你的回信上说要你小心。近日的事就与当时相关。”
原来,在九界四域臭名昭著的魔修符练老魔修行到了紧要关头。他所修行的功法邪门至极,为了有所进益常需杀人血祭或施下恶咒。有些魔尊如莫彦虽鄙夷这种功法却也不多加干涉,符练老魔便得以自立山头,甚至收了许多嗜血残暴的弟子。这老魔近百年为求突破,竟打起了以大量正道修士血祭的主意。当年经天门内混入的魔修就出自他门下。老魔本想派人混入秘境,神不知鬼不觉将一些实力差的修士掳走,却不想派去的人手如泥牛入海,自此没了消息。
符练老魔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此次他竟不知用何种手段搭上了魔尊中威望甚高的夕数魔尊,召集诸位魔修大能商讨进攻正道的荒谬之事。
莫彦虽实力高强,却不便拂了夕数魔尊的面子,只得前去应付了事,数十日下来已是极为疲惫不耐。
他将事情始末缓缓道来。若在平常,华瑾听到这种事必定无聊至极,呵欠连连。可今日华瑾不仅听得聚Jing会神,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得莫彦忍俊不禁。
“我们小瑾在经天门内当了几天弟子,真是成了他们的人了。” 华瑾一下一下,撒娇似地戳着莫彦的下巴和嘴唇,被莫彦捏住了手,包在大掌里轻轻摩挲。
“师兄,为何总有魔修想干些坏事,又为何总要把那么多人牵扯进来。”华瑾有些失落地小声嘟囔,“为何世人不信有师兄和我这样,只求平安度日的魔修呢?”
莫彦缓缓道:“小瑾又想到与诤寰真人的事了?”
华瑾把脸闷在莫彦胸口,憋出小声的“嗯”。
莫彦说:“当日事发突然,诤寰真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 他轻缓地抚摸华瑾的后背,继续道:“诤寰真人是正道大能,能力超群又嫉恶如仇,一生不知遭遇多少危险。可疑之事发生时,起疑与出剑或许并非他本意,却也是本能。” 莫彦叹息一声:“他先前对你越是关照甚至爱慕,就越怕你心怀不轨,逾爱逾惧,逾惧逾怒,亦是人之常情。”
他见华瑾的脸越埋越用力,竟有几分不敢抬头的意思,于是故意取笑他:“可怜诤寰真人,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角色。纯阳之体交代在一魔修手中,那魔修还逃之夭夭,趴在哥哥怀里哭鼻子呢。”
华瑾更加垂头丧气。莫彦劝他的话,在大堂里也被时鸢讲过。只是当日他被Cao弄过分后神困体罚,头脑混乱不堪,未曾听进去罢了。现下想想,若不是自己落荒而逃,与诤寰真人之间尚有转圜之地也说不定。
“师兄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他苦哈哈地抠弄着莫彦衣料上的纹路,“照你讲来,我更没脸见他了。若他真对我有情,我岂不是辜负了他。”
“你又何尝不是对他有情?” 莫彦 终是不愿他太自责难过,“情爱一事,从心即可。只要是自己情愿,又何谈辜负不辜负?” 莫彦望着头顶檀色纱帐,感慨道:“若与所爱曾厮守片刻,即使辜负,又何尝不是甘之如饴?”
十
华瑾自记事起就一直管莫彦叫“师兄”。其实他二人的关系,叫“哥哥”更贴切些。只是莫彦考虑到二人父亲是师兄弟,加之终究不是亲兄弟,便选了“师兄”这样一个可远可近的称呼。自己则唤他“瑾儿”或“小瑾”。待华瑾稍大些开始修炼,莫彦便手把手教他,有了“师兄”之实,华瑾反而哥哥师兄地浑叫起来,莫彦便也随他去。
在许多事上莫彦都不曾干涉华瑾,既是自信,也是不安。他相信凭自己的手段足以护住华瑾,于是修炼与否、下山与否都由他去。这是他一点一点娇养着长大的孩子,脾气性格都是他惯出来的,他却总怕自己若端出长辈的架子来会惹小孩厌烦,于是往往是一副温和耐心的模样。
因着这样的纵容小心,华瑾心里最亲的人就是莫彦。空中的月时圆时缺,山上的草木枯而复荣,莫彦待他却从未改变。
只是从未改变与不会改变终究是两码事。
自从那日与莫彦谈起情,华瑾心中就隐隐有了怀疑。自他来到巨业山,从未见过莫彦与任何男女有情爱上的纠葛。英俊逼人的月尊每日读书修炼,日子之简单朴素全然不似一位正值壮年的魔尊。华瑾虽天真烂漫却也不是对情爱一事一窍不通。他自己虽情欲淡泊,却明白情欲再正常不过,过度抑制反而伤身。然而莫彦甚少离山,也从未将任何人待回巨业山,莫说谈情说爱,就是找人纾解欲望也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