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的腹部被钢丝穿透了,血没有在流,但是比流血更可怕的是感染和寄生,周允受伤的腹部全都布满了蜘蛛的卵,有一些卵甚至有了显形的征兆。
“殿下,救了我?”阮云帆一开口竟发现他的嗓子哑了。
“对啊,阮医生太笨了,还是本王子厉害吧。”周允眼睛又亮了亮,似乎他一点也不害怕这些蜘蛛。
阮云帆没想到周允能这么镇定,甚至比他都还要镇定自信,要知道帝国的七王子周允不过十四岁。就在他为周允的镇定感到意外的时候,周允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细白的手腕颤抖了起来,往他的袖口里艰难地塞进了什么东西,“其实我知道我不厉害,我感觉我快死了,我有一点点害怕,阮医生,你用这个跟第四军队求救,不要说我死了,就说我还活着,也不要联系帝国。”
第四军队是七王子周允麾下的军队,人数不多,并不算是Jing英军队。阮云帆把袖口的微型讯号器拿了出来,他越来越不明白了,“我还是联络帝国吧,让天子再派些人过来,或者太子,他掌管帝国三大军队,他的人最有经验,我……”
周允摇了摇头,阮云帆顿住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这个和平部落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洞窟?这一切大概和皇室争权夺利脱不了干系,而太子周烽一直是权力争夺的中心,周允出生时就有A+的Jing神力,周烽一直和他关系不算融洽,此时估计是已经把周允视成了必除的眼中钉。
“我给你疗伤,可能很疼,殿下忍一下。”阮云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越说话心情也越跟着起伏,“应该是我救殿下才对,殿下是七王子,怎么就成殿下来救一个军医了。”
阮云帆呼吸有些慌乱,他也不确定七王子能不能活下来,他一边说一边翻着医药箱,医药箱已经被震开了,里面的药品缺了一大半,他过于着急,以至于突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最关键的点给遗漏了,阮云帆全身一僵,“殿下,殿下为什么救我?刚才殿下说的敬仰我的公主,是、是什么名号?”
周允笑了,他脸蛋苍白却带着调侃,一字一顿地说:“晴阳。”
“……”阮云帆连他在找针剂都忘了。疏王星皇室根本没有晴阳公主,或者说现在的皇室根本没有,七王子出生前,皇室曾一度认为怀的是个七公主,起了名号晴阳,又因为七王子出生后长得比女孩都好看,所以晴阳公主这个名号一直叫到了七王子五岁那年。
阮云帆抱过“七公主”,当时他还是帝国第一高中的学生,跟着一帮贵族子弟来探望公主的母亲。他不喜欢小孩,但七公主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出生不到一年的七公主从不笑,谁抱也不笑,总是冷着脸,但阮云帆刚接过来一抱他,七公主立马就笑了,笑起来嗝嗝嗝的。阮云帆当时吓了一跳,差一点儿把七公主给摔了。
“你不是要给我疗伤么?”周允碰了碰阮云帆的手,把他从出神里拉了回来,“你再不快一点的话,帝国的七公主就要死啦。”
后来阮云帆发现周允一点也不镇定。
药剂打进去,配合着火焰杀死虫卵的时候,周允疼得眼泪流了他一手,嘴里一直哼唧着让他轻点,把嘴唇都给咬破了。阮云帆担心他咬到舌头,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放进了周允嘴里,但周允又好像瞬间不疼了似的,他手背伸出来的时候,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倒是周允的冷汗浸shi了他的军装。
他们在洞窟里困了七天,阮云帆伤得不重,但周允即使打了研究院新研发的针剂,也只能勉强维持生命体征。回到帝国后,周允因为在洞窟里注射了大量的强效新药,副作用和感染让他几次在鬼门关徘徊。
好在一个月后,七王子周允还是活了下来。
但是阮云帆却因为营救中的失误,导致的皇室血统险些丧命,被帝国天子赐死,连带他的大校父亲和弟弟阮岩都要赔命。
阮平方大校死后,阮云帆带着阮岩逃走了。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死,如果周烽没有在机甲决斗中残忍地把他父亲折磨致死,阮云帆知道他会一直把周允当成弟弟,照顾他也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但父亲死后,他Jing神几近失常,根本无法面对周家和皇室,周允哭求着要跟他一起离开疏王星的时候,他经历了一场永远不敢去回想的噩梦。
他起初对周允痛哭恳求感到揪心,对周允因他受的伤和父亲的死亡内疚又无措。后来他开始像个懦夫一样,把这一切的责任全都附加在了周允身上。他开始厌烦周允,怨恨皇室,怨恨自己,他整日泡在怨恨的情绪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恶劣的狠意。
他扔了周允,在看到周允绝望的眼神时,他只感到又痛苦又痛快。
时隔六年,阮云帆确定他对皇室的恨意没有减弱,但再次见到周允时,他却发现周允的失落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快感了。
相反,周允的委屈,周允的沉默,周允的沮丧,都让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堵住。内疚、愧意和心疼包裹在一起,几乎让他难受得窒息。
周允低着脑袋,像个不受宠的嫔妃,想说话又怕说不对话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