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秽事太多,一张张薄薄的皮下不知暗藏多少鲜为人知的龌龊隐秘。
唐宗绶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一向娴静文雅的妻子。在那一刻,他突如其来的厌恶上了所谓的内疚。
这种类似惭愧的情绪故意展现,好似是在诉说这人的无辜与虚心认错的诚恳态度,告诉被她所蒙骗的可怜人要宽恕她所施加给他的种种伤害。
他不想……至少不想和一个这么多年都同床异梦的妻子同房,在明知她心里是自己故去的父亲后仍然泰然处之。
他做不到。
反倒是凭借了春药的福,若是没有这种凶猛的情欲冲刷,他此刻的脸色应当是惨白的。而此时他喉间干涩,一句话都不能也不想吐露,双颊被迫沾染片片绯红,抬起腿踉跄的逃离了这个院落。
唐宗绶出了院落,没人追上来,他没跑两步便浑身发软,他不知道颜莘从哪里买的药,亦或是单纯的剂量下的太大了,药性烈的他几乎站不稳,只能停下来,扶着墙强撑着不要软倒。
他现下压根顾不上处理那些挤压在心头的怨怼,猛烈的药效几乎霸占了他所有神思。
他现在要怎么办呢?他此刻能怎么办呢?
他娶的是郡主,不得有妾室,府里寻不到能替他解药的女子;何况他身下性器已然硬热竖直,这副尊容也等不及赶到烟云楼要个姑娘。
唐宗绶一时间茫然无错,扶墙站了一会儿,混乱的脑海里才勉强捋出一条线来。
既然女子不可……既然女子不可,为什么不去想想男子呢?他、他还有弟弟的……
他是被伤透了心的可怜人,现在又要去找体贴顺从的弟弟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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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秦家不安生,若只是朝臣之争便算了,可他们明显把脏注意打到了整个候府身上。”
秦家的事在唐千俞心里堵了许久,虽是“因祸得福”让他那晚上误打误撞尝了大哥的身子,然而这种被暗地里的小人算计的不悦感仍然如鲠在喉,令打小顺风顺水的候府四爷动了气。
唐昭明今日回的早,倒是不意外他四弟来寻他谈论起秦家的异常来。
秦家往上数三代也是同广平候府一致的显赫勋贵,然而到了秦岑这辈儿,秦家旁系开支落叶涌现不少才俊,反倒是主家沉溺上代功荣光,隐隐有了没落的疲态。
唯一一个好似争气些的秦岑——当今的直隶总督,实际也不过是个空有官衔的职务,手中无甚实权,大抵也只有唐宗绶这种不入朝堂的人没头没脑的冲他献媚求官了。
正值北戎战事一触即发、唐家二子唐初尧说不准何时便领兵出战的紧要关头,秦家却一反往日夹起尾巴做人的从事风格,反倒大张旗鼓的贺生辰、庆升官,意图拉进同唐家的关系,便有些故意为之了。
唐昭明立在书案前思索片刻其中利害,神情间似乎有些犹豫,然而又因为事关重大非同儿戏,只得抬眼问他四弟。
“千俞,你是说那天晚上你从秦家嫡子生辰宴出来,又赶去烟云楼救的大哥?”
他说话间已经尽力放的委婉,可还是眼瞧着面前的青年原本泛着丝丝冷意的脸倏然间便换了神色,羞意自眉梢烧到耳尖,如此好似是在不打自招一些兄弟两人心知肚明的秘事。
“秦家对我用了些下作手段,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侍女,怕是等着我药效上来后丑态发作、身败名裂。”
唐千俞将脑中横生的春色努力合上,低咳一声,红着耳朵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唐昭明瞧着他四弟不自然的神态,顷刻便验证了自己对那晚事态的猜想,然而聪颖归聪颖,他还是无法自制的蹙起眉,无名的怒火搀着酸涩自胸膛上涌,令他不太舒服的扭过了身。
屋内骤然冷却的氛围足够令人清醒,即使没有同二哥那般同他针锋相对,可唐千俞哪能不知道三哥恐怕也与大哥有什么藕断丝连、不宜宣之于口的隐秘。
可青年只抿直了唇线,知晓这场偏离正线的对话恐怕已经临近结束,没有多问什么便起身走了。
于唐千俞而言,他从未意图推敲、打探两个兄长同大哥的情事。
想要便去争,何必要烦心去捋那些糊涂账,平白惹得自己不快。
嗯……今日晚些时候醉心亭有场诗会,不知大哥会不会同他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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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若只是上窜下跳当跳梁小丑也没人拿他当回事,然而他们却三番四次设局要引得候府往火盆里跳。
早两年先皇体衰,朝堂间各派势力波谲云诡,三皇子勾结母族与太子对立妄图夺嫡,气焰嚣张至极。秦家见风使舵,得了三皇子的好处便立马倒戈。
后来太子登基成了当今的九五之尊,三皇子纠结的乱党逃的逃、杀的杀,三皇子连夜逃往北戎,秦家又安静的仿像鹌鹑,当今圣上一个旨意便轻飘飘撤了实权,只剩下旧日的荣光苟延残喘。
然而恰逢与北戎战事一触即发之际,秦家的莫名便显得格外怪异。
将两事放在一起,不能不引起唐昭明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