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隔壁睡吧,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个屋。”
于青抱着被子,生硬的说出了这句不太让人信服的话。
新来的看护有些尴尬的收回了伸向旁边那张床的手,看了看于青。
“有事情我会叫你的,放心,我戒断反应已经熬过去了。”
看见于青这般强硬的态度,那个新来的看护只好应下了,慢慢走了出去,替于青关好房门。
见对方出去了,于青绷紧的身体才有些放松,扭过自己的头,眼睛木然的看了看靳林末的床。
对方已经离开了五天了,仍然一个消息也没给他发、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于青原本还抱有的对方可能会回来的希望一点一点熄灭了,这个骗子,明明说过帮他戒毒的,走就走吧,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也不和他联系,好像想要和他切断所有关系一样。于青想着,有些落寞。
人的心思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人说女孩不能穷养,怕她长大以后,男孩子随便给点甜头就跟人跑了。于青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母亲去世以后,他一个人没人关心也没人爱,什么都自己受着,到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遇见一个给足了自己甜头的人,好像身上磕破点皮都想要去找他哭一哭闹一闹。
他推开身上的被子,慢慢下了床,坐到旁边那张床上,手指从坐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的摸上去,直到最后他整个人趴在了靳林末的床上,把头埋在了对方的枕头里。
枕头上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味,像阳光一样,暖暖的味道。于青心里塞塞的,终于没忍住,眼泪从眼睛里落下,洇shi了靳林末的枕头,单薄的脊背一抖一抖的抽动着。
于青其实也不想像个小孩子似的总哭,自打母亲去世以后他哭过一段时间,之后便再也没哭过,就连刚进戒毒所那两个月都自己抗下来,无论多烦躁多难受也没哭过,可自打那个人成了他的看护以后,于青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像是把十多年没哭过的都补回来了。
于青心里难过,再加上在靳林末枕头上哭累了,不知不觉的就闻着对方的味道就睡了过去。
而第二天早上他是从一片嘈杂的声音中醒来的,凌乱的脚步声,看护们慌乱的叫喊声,还有120急救喇叭的声音让他在靳林末有些硬的床上惊醒。
于青揉了揉哭的有些肿的眼睛,走出门,恰好遇到了那个新来的看护也在往外边走。
“怎么了?”
“我也刚起来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有个戒毒者自杀了,我先去看看哈。”说着,这个看护急匆匆的走向了楼梯口,而于青听的一脸惊讶,犹豫了一会儿,也慢慢的跟着下了楼梯。
那人是在二楼的办公室自杀的,于青到的时候,几个医生正在把已经盖了白布的人用担架抬出去。
周围不断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可于青却觉得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固在了那人白布下方因没盖严露出来的一只手上,那条手腕上蜿蜒着一道纵向狰狞的伤口。
于青还记得小的时候上学听别人说过,纵向割腕是很难去救回来的。所以一个人真的想死的时候,别人是拦不住的。其实于青从小到大也有过自杀的念头,他当时想了很久,最终觉得自己还是没那个勇气的,可能也是因为他其实和大多数人一样并没有那么想死吧。
“于青,你在这儿干嘛呢,走了走了,别看了。”
于青想着,突然被旁边发现他的看护一推才回过神来,走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办公室里面,果不其然,大片的血迹蔓延在地上,而旁边还有一个小针筒和五六个小瓶子凌乱的散落着。
这一看,于青愣了神,那些小瓶子恐怕是靳林末收集起来还没来得及上交的海洛因,五六个针筒那么多的量,足够吸毒过量而死了。于青垂头思考了一会儿,脑海里猜想出了一个这人为什么明知自己会死还要去割腕的理由,如果是他的话,知道自己吸毒过量快死了,大概也不会想让自己因为吸毒过量这个理由死去,那样太难看了。如果这个人和他一样,是厌恶吸毒的,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死在自己厌恶的东西上吧。
于青想着,有点感伤。戒毒这么难熬,这群戒毒者在这戒毒所里谁也没有,自己怎么能撑的下去呢。他有过靳林末,因此熬过了最难熬的生理戒毒期,但是……现在没有了。
他失神的回了四楼,走到了走廊尽头自己的屋门口,脑海里却突然不断浮现起血泊旁那几个空了的瓶子和针筒的画面,海洛因……
他的毒瘾又犯了。
“靳……林末……”
于青下意识的呢喃出这个名字想要他的帮助,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苦涩的笑了一下,拳头攥紧,缓缓地转过身,忍着难受走向了屋门相反的方向。
…………
靳林末在派出所被锁了六天,吃饭有人给他送过来,睡觉的时候会有人把他松开然后再把他拷在床上。手机倒是没有被收走,他也想过好多次给于青发个消息告诉对方他在哪里,让对方别怕等他回去,可是每每都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