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水。
「还有另一个选择。」青空看着纱织慢慢小口小口地喝热水,原本因为疲累而有些呆滞的眼睛颤动了下,有什么缓缓浮了上来。
「下午小羽来书店找我了。」青空说。
「小羽?」跟她有什么关系?
「嗯。说起来巧,她也提了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纱织放下杯子,像感知到危险的鹿那样挺直背脊,警惕地微昂起脸来。
「据她说,她母亲过世时给她留下了一笔信托基金,只要年满十八岁便归入她名下,由她自己打理。也就是说,如今她手上有一笔可以自由调动的资金。」
怎么忽然之间,身边的人个个善良多金,迫不及待要伸手拯救她于水火?纱织觉得荒谬得简直想笑,眉头拧紧了,却笑不出来。她想起书店中见到的娇小女生,那样甜美地说「人的意愿是会随时间改变的」。
「她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你家的情况。」青空接着说。「咨询过理财顾问,她说短时间内可以提供大约三百多万的现款作为应急,之后视乎情况再陆续提供五百到七百万左右的资金。这笔钱只作为借贷,分五年偿还,复息计算利息是银行同业拆息的2.5倍。我虽然不是这方面专家,也不确切知道你家财政状况,单只看那份提议书似乎可行。」
纱织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放松,只闭上眼睛像飞快地思索或计算什么。过一会张开眼。「她的条件呢?」
「条件。」青空突然笑出声来。一方面为了这似曾相识的口吻和情景,另一方面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条件是我跟她过一夜。」
纱织的表情与其说惊讶,不如说不可置信对方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比起怀胎十月,这条件倒是轻省多了不是吗?」青空挑高眉,露出久违了的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边笑,一边抓起前头有点遮眼的头发,到浴室找了纱织的发圈草草绑好,露出饱满的额头。
由于发丝全往后拢,青空的脸便完全显露出来——像之前一些有点含糊的地方被一一剔除,额、深邃的眉眼和鼻子的线条得到强调,露出漂亮的耳廓,表情也变得生动——只因为发型的一点改变,青空的脸便出乎意料地俊秀起来,仿佛之前被刻意隐藏着的那四分之一异国风景,在大雨之后薄雾消散,清晰地显现出全貌。
纱织轻声地倒抽一口气,一时间只将视线停留在青空脸上,看着她越走越近,目光像触摸著珍贵瓷器的底部那样一一摩挲过她的额头、眉、鼻子、耳朵、薄薄的唇。纱织一直对自己的外貌有相当的信心,如今却有了微妙的动摇。
「过来。」纱织对青空说。语气轻柔。
青空便依言过去了,在她身旁蹲下,略仰起头来,让她的手替代目光抚摸在脸上。
纱织的手指抚摸过青空的五官。压抑不住地想像这张脸在另一个人身下的模样,会有的表情,会说出口的话,或者呻.yin。她的十指停留在纤长苍白的颈上,忽然有了种死死扼住它的冲动。
「你答应了么?那条件。」好半天纱织收回手,挪开了视线问。
「没。」青空笑笑说。「我又不是ji。」
「那为了我,就可以接受?」否则,何必提出这个选择?如果不是前夫的提议,这人恐怕连提都不提这事。
「你答应吗?」青空反过来问。
纱织沉默著,过一会才转过视线来,脑海里又翻滚起这张脸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表情。翻腾著的想像牵连到唇舌,往下到心口到胃部,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
我不答应!!!感觉体内的某个部份,属于纱织的部份在吼叫(这身躯这脸这整个人都是我的,只单单属于我!)。然而另外的部份,作为张家女儿、妹妹、姑姑的那部份却在犹豫。
「我不知道。」纱织只能这么回答。她只怕说出答应或不答应,自己都是要后悔的。
「其实你并不怎么在乎是不是?」过一会纱织又问。「对于跟另一个人上.床这件事。」
「只是纯粹身体的接触,一时欢愉而已。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青空顿了顿,「但我知道对你而言不是。」
从上次纱织察觉小羽亲吻过她之后的反应便可以知道她有多介意。之后相处,青空才发现纱织简直将身体当做圣殿一样的存在,进入体内的食物、用在肌肤上的护肤化妆品,乃至另一个个体的碰触纠缠,都像一种神圣的祭献,任何一点草率都是亵渎。青空是这样,一点一点在这种发现中知道纱织对自己的爱意。也因着这点在意,青空收敛起从前的不羁,愿意替纱织守护着这个殿堂。
「无论如何选择。我们再回不去了不是么。」纱织将青空拉近了些,双手缠绕上去,用点力气拥住。画下的两条线,不论选择哪一条,跨过去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造成的伤害就算愈合,终究会有疤痕留下。
青空静静地抱着纱织,下巴正好抵在她胸口的位置,可以感觉衣料底下温热的柔软和袭来的淡淡香气。为了眼前这个人,为彼此,究竟可以牺牲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