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男人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恍如隔世。
有些酸麻的左胳膊上枕着时璃毛茸茸的脑袋,光洁的后背布满昨晚欢爱的痕迹。
视线里女人转了个身,脑袋拱进自己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胸口上。
费哲怔住,停了良久才用左手搂住时璃的肩膀,低头在她发顶轻吻,然后昏昏沉沉的重新睡去。
*
时璃是被尿憋醒的。
酸软的腰肢让她不想挪动,但是生理需求又是不可战胜的。
天人交战一番,时璃不情愿地睁开眼,摸索着起身。
费哲被她吵醒,浓黑的眸子睁开,沙哑地问:“上厕所?”
“嗯。”时璃点头爬起。
又过了一会儿,时璃叼着牙刷出来,靠在门边问床上的男人。
“昨晚戴套了吗?”
费哲差点被口水噎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睡醒后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妈的,自己这是成了工具人?
撇嘴回了一句:“戴了。”然后指指床头抽屉。
“哦,那就好。”
说完又回到卫生间。
时璃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米白的高领打底衫外面套着卡其色风衣,长发被她扎成一个马尾,浅色牛仔裤裹住笔直的双腿,整个人清爽又干练。
走到玄关看见同样穿戴好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璃抓起手里的钥匙扬了扬:“吃饭吗?”
费哲走到时璃身边,帮她取下挂在高处的单肩包,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俩做固定炮友怎么样?”
时璃从来没有过固定炮友。
在她过往的约炮经验中,她与同一个男人上床的次数从来不会超过三次。
她重欲,乐于尝试不同的男人。三次,足够她品尝了。
而费哲,毫无疑问的是第一个床上缠绵四次并且睡到她家的人。
要说他在她心中不特别是假的,但是让他成为固定炮友,时璃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开口回绝:“不用了,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想了想,眼中带着调侃歪头看他:“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我吧?”
费哲强硬地揽过时璃,言语中透出些恼意:“老子是喜欢上你!”
“嗯嗯,知道了。”女人不在意地拍拍他的头,“楼下有家馄饨很好吃,去吗?”
软绵绵的话语堵的费哲心烦,推开时璃说了句不用转身就走。
他这是发什么脾气?不明所以的时璃在他身后耸耸肩膀,自己下楼吃馄饨去了。
*
跑车停回车位,费哲打开关机一整晚的手机。
看见母亲发来的信息,被时璃拒绝的男人更加烦躁。
他父亲回来了。
费父是个传统古板的中年男人,希望费哲子承父业能做个商业Jing英。然而继承了母亲音乐天赋的他一心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电子音乐制作人。
就像Avicii一样。
刚一进门,果不其然听到父亲的怒骂:“你还知道回来!昨晚又上哪鬼混去了?又捣鼓你那个破烂电子音乐去了是不是?!”
费哲不做声,沉默地听着父亲的数落:“整天不务正业!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给你安排了实习你不去,为了给你找这个实习机会我老脸都搭进去了!”
“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满意!”费父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费母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小哲才25岁,还年轻,你给他点时间呀。”
一边给老公顺气,一边朝儿子递眼色:“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快,跟你爸认个错。”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男人嘴唇微颤,握紧了身体两侧的手,闭了眼,略带绝望地开口:“爸,我错了。”
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追求自己的梦想就是错的吗?
难道只有按照父亲安排好的人生轨迹活着才是正确的吗?
回到自己房间的费哲一拳砸在墙壁上,黑色的眼眸中全是不甘心。
*
年末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快,转眼间今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十二月的S市气温骤降,街上的行人纷纷穿上御寒的衣物,时璃公司楼下卖红薯和炒板栗的小摊围满了人,诱人的香味温暖了寒冷的心。
时璃提着排队买来的红薯走进办公室,坐在工位上捧着小口小口地吃。
张倩倩拖过椅子坐到她身边。
“时姐,”小姑娘鬼鬼祟祟的同时璃咬耳朵,“我之前看见徐晓婷红着脸从王所办公室出来,晚上听见她躲在被子里哭,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
徐晓婷是和她一起进来的实习生,长相清秀,人也文静,两人分在一个宿舍,平时无话不说。而她口中的王所,是会计师事务所四个合伙人中的一个。
想起那个干瘦谢顶的中年人,时璃觉得手里的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