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绮说过要带程宋去他正在就读的海高参观。
“因为那里我比较熟悉,妈妈。”时绮当时是这么和程宋说的。
那个时候海高还没有放假,所以校园里走动的学生非常多。法学院的学生,在见到时绮身边的程宋的时候,一下子认出他是那个被张贴在荣誉榜上的漂亮学长,于是纷纷凑过来想要搭话。
他们甚至都不了解程宋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先发制人地,给他定下倍受欢迎的美好标签。
那是一种人群盲目从众时所给予的虚假喜爱,毫无理由,肤浅又愚蠢,可是程宋过去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格外受宠若惊。
“妈妈。”
时绮轻轻地呢喃着,声音被嘈杂的学生淹没。他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程宋。
“你竟然会认识程宋。”有同样在海高读研的同学经过,拍了拍时绮的肩膀。
时绮问:
“怎么了?”
同学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法学系的一个传说。最终绩点保持院内最高记录到现在,法学考试接近满分,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一位师兄,学生证还一直被张贴在荣誉榜那边,很多学生大考之前都要去拜一拜的。据说长得非常漂亮,照片也确实很好看,不过今天看见真人,感觉比照片上的还好看啊。”
同学看时绮听得认真,继续兴致勃勃地说起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听说他的吗——我认识法学院的一个学弟,他宿舍里那个系绩点最高的学生非常喜欢他。还搞个人崇拜,照片挂床头,贴桌子,印本子封面上,甚至还着魔了,跟身边的人说过这种冷静又寡言的漂亮学长就是他的理想型——他是个同性恋,同性恋你知道吧,就是喜欢和他一样的男的。见都没见过对方,就说一见钟情,你说荒不荒唐!不过还别说,在书上贴程宋照片防挂科真的挺有用的——诶,对了,你快看,我刚刚说的就是那个人。”
时绮顺着同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站的离程宋最近。他低下头,拿专注的眼神看着程宋。
他手里好像还拿着一本笔记本,正向程宋问一些问题。程宋想了想,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按照实际工作中的一些经验,给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年轻人很聪明,迅速地反应过来,写下了正确的答案。
程宋似乎是有些讶异,抬起眼睛,朝着年轻人笑了一下,像是在表示鼓励。
年轻人的脸顿时变得红红的,手指在合上笔记本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程宋裸露的胳膊。
时绮轻轻眯上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最害怕的就是程宋人类的身份。
同族的虫母,因为永远都无法摆脱虫族的身份,所以被囚禁也好、被虫子使用到破破烂烂也好,都无法挣脱虫子,这是种从血脉里就带出来的诅咒。
可是程宋是个人类,他摇摆不定地在人和虫之间的界限游走,像是哪一边都不会属于。时绮一直试图去理解有关虫母的一切,又害怕他因此只能接受虫子们伪装的类似人类的模样,而无法忍耐他们血脉里本来有关虫族的那一部分。
毕竟人类这个种族,向来都是最讨厌异族的,不是吗?
永恒的囚禁,对于虫子们来说,固然是能够做到的,可是一个只会哭喊着要逃离的虫母又有什么意思呢,时绮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个。
他自幼小时即喜爱的夜色里放荡求欢的虫母,有着柔软腰肢和微鼓小腹。高高翘起的,圆而饱挺的雪白tunrou,左右摇晃起来,就像是一轮泛着晶莹涟漪的丰盈圆月,而中央翕张开合的rou红圆洞,则是所有望月的虫子的故乡。
那个生殖腔里吐着水汁,睁着shi漉的眼睛,急迫地坐在虫子腿间寻求疼爱的虫母,是时绮所有关乎yIn浪美神的最高想象。
明明我才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为什么还要对着别人笑?
明明人类的感情大多禁不住考验且易变,为什么还要因为得到了而感到高兴?
时绮抚摸程宋的脸颊,遮住他的眼睛,捂住他的耳朵,想要他不要承受那么多来自同族的赞美和喜爱。因为本身软弱缺爱,程宋的心神总是在动摇着。虫族和他纠缠的开端有关强迫和掠夺,但凡站在另一头的人类给他些许虚假浅薄的善意,都会让他内心的天平倾斜。
在学校的单人宿舍里,时绮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学生走动的脚步和笑语,突然出声道:
“程程心里,其实也是想回去的,对吗?”
程宋还在看着学生们递给他的纸条。他好像很久没有经历这样正常却又频繁的社交了,所以内心里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毕竟,他并没有那些学生想象得那么好。
“嗯?”
程宋听见时绮的问话,回过神来。可是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们在海高也已经待了几天了,学生们一批一批的来,一直都很热情。程宋一边和那些学生接触,一边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时绮的焦躁与日俱增。尤其是当他站在人群里的时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