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台风在三天后如期而至,来得猛烈去得也极快,到半夜就只剩了尾巴,正淅淅沥沥落小雨。
程汐被外面风雨恼得睡不着,到天蒙蒙亮,雨几乎停歇了,她才朦胧睡过去。
睡意浅淡而不真切,程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等再睁开眼外面已经出了太阳,不似前几日的惨淡,反是拨云而出的耀目光亮。
才起没多久,程汐去泡了杯咖啡端在手里,林函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到,程汐也不想回,就把手机放在那里。
到了中午忽的门外响起杨姗的声音,几声敲门声震耳欲聋,程汐去开了门,看见杨姗一个人在门外。
“你一个人?”她问。
“对啊。”杨姗提着两个包,说着就往门里挤。
“姐夫居然放你来。”
“嘿嘿,是啊。”杨姗不自然地看了程汐两眼,看见她桌上空空如也的,又问:“还没吃饭吗?”
“没来得及吃。”
“那我给你做。”
程汐走过去开了冰箱,手往里一指道:“冰箱空的,没菜。”
“那我们叫外卖吧。”
杨姗在屋子里转了会儿,在玄关旁看见程汐母亲开年寄给她的日历,上面圈出来她的生日,还有明显是程汐母亲笔迹写的生日祝福。
杨姗睁大了眼睛,把日历翻到扉页,确定了的确是今年的,又仔细看着上面的字问道:“程汐,你这本日历哪里来的?”
“开年的时候我妈寄给我的。”
“小姨?今年开年吗?”
“是啊,怎么了?”
杨姗倏地语塞,她扶着柜角,瞥一眼客厅的电视:“有看新闻吗?”
“没,昨天没睡好,一上午就呆坐着了。”
“没看就好。”
“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台风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杨姗坐到程汐身边,点开了外卖软件,道:“我随便点一点吃的,垫个肚子,下午我们去买菜?”
“好。”
外卖到的时候杨姗下楼去拿,程汐的手机也响起来,她以为是外卖员给打的电话,结果却是林函。
“你在家吗?”他上来没说别的,只这么问。
“在啊。”
“下楼,我带你出去散心。”
“啊?不用了,我姐在我家呢。”
“你姐?”
“对啊,我姐。”
“你今天有看过新闻吗?”
“没有啊。”
“那你晚上和你姐来酒吧吧,我请你们喝酒。”
“不喝。”
“你太没良心了吧,前几天我还好心给你送回家,还给你煲汤,我现在请你喝酒你都不来?”
“前几天你送我的?不是周晏?”
“我送的,怎么了?”林函那边声音低落下去,又道:“反正晚上喝酒,你记得过来。”
“知道了,周晏去吗?”
“你来了再说。”林函说完就挂了电话,程汐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又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南山的邻居弟弟给她发来了这么多天第一条消息:“姐,我看到新闻了,你要回南山吗?”
“?”
“回吗?”
“怎么全都和我说新闻?”
“姐,你没看吗?”
“我现在去看看。”
“别看,姐,别看。”
他们越说不让看程汐就越想去看,她打开电视调到回放,盯着山城早间新闻。
开头没多久就是特大新闻,中央公园近江处被刨出来两具尸体。
看尸体腐坏程度已经亡故了好些年,近日台风把好几棵树拦腰折断,工人整理时旧土被翻上来,这才得见天日。
近几年被报失踪的人口有一条身份合上了,另一具尸体没有被报过失踪,但警方还是排查出了身份。
母亲的轮廓被程汐在梦里描摹了上百上千遍,她看着电视上被打了马赛克的女人,即使被遮了眉眼她也一眼就认出来。
霎时间程汐的眼前一片空白,她摸到脸上的眼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难不难过,只是身体替她做出反应。
杨姗回来的时候就见着程汐失魂落魄的,电视里放着山城的早间新闻,她试探地喊一句“汐汐”,看见程汐泪水涟涟地转过脸来。
“姐。”她气息都虚弱起来,才开口泪水滚落得更甚:“我妈,死了?”
杨姗慌张起来,去把电视关了,道:“可能是误判呢。”
“都上新闻了,不会是误判的。”
杨姗也不知该说什么,颓然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程汐才继续说道:“去哪里可以领尸体啊?”
“我打电话问过,姨夫已经去了。”
“我爸?”
“姨夫那边我也打电话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