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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自己误入了告白或者分手现场之类的奇怪场景。
合作数天、代表Yin阳师一方援军,虽说年龄不大却实力强劲的人类少女一身半shi的衣服,踏着shi淋淋的木屐离开,与海妖对面时声音还平稳安静,可转身的瞬间、下唇便被牙齿咬得发红了。神色闷闷的。
木屐踏在地面的声音混着滴落的水声,每一步都踩在水里,每一步也都踩得很深。
年轻的海妖或许没听出来,但显然她很生气。
可能还很难过。
妖类生命漫长,他经历或旁观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可此番不过是路过,却被动待在附近,无意间听见复杂的感情纠葛,多少有些窘迫。
……尤其,当事双方他都熟识,其中一位还是曾经有过一段的海妖……即便他再怎么冷静自持,也无法轻易接收这么大的信息量吧。
他默默在繁密的树林中隐藏气息吸取天地Jing华……根本没这种东西,妖怪不靠这个增强实力,似乎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靠时间就能自然升级。他只是随便找个由头坐下,试图说服自己什么也没听见而已。
况且此处本就是他的领地,他平常也会在这里小坐。
海国入侵后海水硬生生涨到平地上,若不是他担心会淹没不远处的人类村庄,强行动用妖力改造地形,这里根本不会有礁石、海岸这种地势。
踩踏水声渐远,他耐心的坐在原地,甚至还有闲心意念吩咐风龙到阵眼处探查小妖怪和人类的情况,打算等海妖自行离开再出去。
他活的实在很久,耐心因此非常充足,并不会发生沉不住气走出去的情况……毕竟他也并不想面对你。
他对你的情感很复杂。
算不上讨厌,也称不上喜欢。即便曾有对不谙世事幼崽的怜爱、籍此衍生出过错误的喜爱,也被几天前的那次相见粉碎了个彻底。
当年的幼年海妖仍未完全成长,然而凭借漫长岁月的馈赠,短短一个照面,他便可以确定:对方并非什么孩童的天真残忍——只是单纯的恶。
不可改变,也不会被感化的恶。
明知对方是无辜人类仍能肆无忌惮的下手,可以轻易夺走他人的生命而毫不负疚,蔑视同伴外的一切、战中甚至野兽般张开犬齿肆意收割,因染血进食而兴奋。
倘若忽略阵营因素,细思之下,你对他其实没有任何错处,毕竟你从未隐藏自己的恶劣,从未隐藏对食物的渴望,也从未隐藏对欲望的渴求。
……是他擅自产生了错误的期待,仅此而已。
你们从头至尾,都不是一类人。
这样想来,那天忽然说原不原谅的,你或许也不能理解吧。
毕竟你根本不需要这份原谅。
可能是活了太久,思绪总不知不觉游移,他出了好一阵子神,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想你的事情,便率先感受到接近的气息。
shi淋淋的走路声,水滴落下来的轻响震动,水泊泛开无声的涟漪。
——你也上岸了。
朝着他的方向。
他动作微停。
水珠淅淅沥沥成流淌到他脚边。
“……你。”
雌性轻柔微沙的声音。
手指轻轻一动,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
银发赤瞳的海妖低垂眉眼,月白睫隙后眸光倦怠,视线空空地落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好像很茫然。
“这里是我的领地。”他安静的解释,“我可以支配它。”
“你们平安京的人、还有妖怪,真的都好奇怪。”海妖轻轻说,“明明不是同一个阵容的人,连领地都差了十万八千里,遇上我们了,却都能做到摒弃前嫌好好地握手言和……”
“你们是来自外界的入侵者,这是不一样的。”他摇摇头说,“我相信,如果是海国面对类似的情况,也会和邻居们联手的。”
“我们没有邻居。”海妖好像忽然清醒过来,冷冰冰的开口,瞥过来的视线藏着名刀般锋利的刃,“铃鹿山是少主的,附近的海域也一样。”
……那位年轻的首领吗。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思及未彻底化妖的虚弱时期与对方仅有的那次见面,不知为何只记得你奔向对方时亮晶晶的眸光。
他仍记得那时脑中莫名跳出的那个念头:
——真的很像初次参加祭典在摊位上挑来挑去的人类小姑娘啊。
一切都新鲜有趣、一切都生机勃勃,哪里都可以引得她驻足停留,哪里都能吸引她把玩不休。
……但是,无论有多感兴趣,摊位里的东西,也只是东西而已。
得到当然很开心,得不到或许会觉得可惜,却并不会过多在意。
倘若同行的恋人到来,连上一刻还攥在手中不舍放下的都无关紧要,随手便可扔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