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我爸还没有回,我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我不想吃面,我在监狱里三年没做饭,厨艺不知道退到哪里去了,虽然三年前我厨艺也不是很好,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踩着凳子做饭的初中生。
为了放过我的舌头和胃,我选择不吃晚饭,在监狱里过了饭点就没饭了,饱一餐饿一顿的生活我早已习惯。
我上楼洗了个澡,换上睡衣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厨房里切菜的声音,我爸回来了。我脚步极轻的下了楼,避免碰到家里的任何东西,悄无声息地走到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身材挺拔,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色衬衫,撑起衬衫的肩膀充满力量而富有美感,下摆收进黑色西装裤里勾勒出韧劲的腰线,黑色西装裤下面露出来一节黑亮的皮鞋。
我出神地盯着他的背影,洗衣做饭这种事以前都是我做的,他基本上不进厨房。直到他把锅里熟了的面条捞起来,端着碗转过身来看着我,我才突然回过神。
他诧异道:“望昀昕?”
我下意识地开口喊他“爸……”但是动了动嘴唇我发现我根本喊不出来,尽管我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
我艰难的“嗯”了一声,他让我去餐桌旁边坐下,然后端了两碗面出来。
我看着碗里卖相十分好看的面条没有动筷子,我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那么顺从听话,应该是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的习惯。但是此刻邪恶的种子在我心上开出了花,强烈的恶意漫上心头,我伸手往旁边一推,啪嚓一声,汤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汤和面条洒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舒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声道:“望臻远,你做的东西,很恶心。”
一瞬间,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眉头紧皱,他盯着我,眸中隐有薄怒,我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会打我吗?我不知道,以前我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他也没动手打过我。
现在我摔了碗,还骂了他,他会掐死我吗?
或者暴打我一顿再把我甩出去,让我自生自灭。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我俩对视了好久,他先移开了目光,平声道:“我们谈谈。”
他起身去拿清洁工具,让我去沙发上坐着。
像是一拳头打在了软绵花上。
我站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冷笑:“谈你这几年过得如何潇洒得意吗?”
说完大力踢开椅子,转身上了楼。
面条的汤溅到了睡衣的裤腿上,我又找了一件睡衣去卫生间换上。换好睡衣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敲门声。我下意识的站起来想去开门,但是站起来后我又停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敲门声响了一阵后便停了。
“望昀昕,开门。”他在喊我。
我没有应声。
“望昀昕!”他提高了音量。
就在这一刻,我觉得他要生气了,然后条件反射的走过去开了门,拉开门发现他神色有点冷。他会打我吗?扇我一巴掌或者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摔在墙上。
我脖子僵硬,但又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意地转身的走回床边坐下,他跟进来站在我面前,我没有抬头,视线里是他被我打翻的面汤沾污的裤脚和黑色皮鞋,房间里异常沉默,我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声。
“我知道这几年你在里面不好过,”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顿了顿,“但是我在外面也没有潇洒得意。”
“我工作很辛苦,很忙……”说了一半他又停下来了,他走了两步在我身边坐下。
“我给你安排了学校,过几天开学你就可以去上学。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不明白他说的一切都会过去是什么意思,在他眼中我坐了三年牢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不可能。”
他皱起眉头看着我,随后愣了一下,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脖子上,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电火石光之间我记起来了早上楼宇迟印在我脖子上的吻痕。
“滚!”
一瞬间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撕扯着他的手臂将他往外面拉,使出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以至于我的脸色迅速涨红。。
“望昀昕!”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肩膀将推在后面的衣柜,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定在上面使我动弹不得。
“望臻远!”我面目狰狞地吼他,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很丢脸,我不想在他面前流泪,但是他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东西后,我就觉得很委屈,更多的是羞耻,他一定知道那是什么。
意料之外,我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他用力的抱着我几乎完全把我纳入怀中,两手绕过我的肩膀将我圈在里面,然后轻拍着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我嗅到了他身上我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水味,是属于成熟男人身上的味道。
我贴着他的胸膛在他怀里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