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洲怔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他许久,然后他直起腰,没再管那根糖葫芦,缓缓对夏也笑了起来。
夏也满心惶恐地看着他笑,那笑容太过平静,也太过悲哀,让他几乎想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他崩溃地在心里咆哮,几乎想抱住脑袋,不要再笑了,不要再这样笑了!
他更紧地攥住他的手臂,似乎这样就能留住他。
可时文洲还是在微笑,他叹声道:“夏也,本来我想多陪陪你的,但现在我要走了。”
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些张牙舞爪的黑影,那黑影遮天蔽日,像是要一口把他吞噬。可他似乎毫无所觉,还往后退了一步。
“不……”
“不要过去……”夏也用力的攥住他的手,可他是孩子的身体,用尽全力也拉不动他。那些黑色的影子把他向后拉扯,夏也跌跌撞撞地被他拖着跑,崩溃于自己地弱小,他痛苦地想,为什么我这么小,为什么我抓不住他?为什么我保护不了他?
他哭的丑陋而无能,像个丢了糖果和玩具的孩子。
时文洲摸了摸他的头,慢慢挣开他的手。
“不!不要!”夏也睁大眼,他慌张地上线去拉,却怎么也拉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团黑影吞噬。他忍不住惊恐地嘶吼起来:“时文洲!”
梦境倏然在他眼前崩裂,像蜘蛛网一样向四周散开,时文洲整个人像是被敲碎了一样。他静静地凝望着夏也,笑容有点遗憾,也很悲伤。
碎片轰然散开,夏也连忙追了过去,可它们终究还是越来越远,最后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 。他慢慢停了下来,呆呆看着黑漆漆的世界,最后蹲**,把头埋进臂弯里,困兽一般地呜咽出声。
夏也睁开眼睛。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反应,直到一行晶亮 的水线从他的眼角划了下来,他的呼吸才开始重了起来。
他抬手捂住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又放下手。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种梦他也做了无数遍,已经能做到不失态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夜夜梦到这样的场景,每次醒来都会恍惚一段时间,疯癫地大哭或是大笑,把经纪人昭姐吓得不轻。她强制他去看病,找心理医生疏导甚至催眠,反复想要将时文洲从他的生命里割离或淡化,虽然这样的确是为他好,但他无法认为这是善意。
那时候他坐在病房前的椅子上,双目空茫,轻声说:“他是我的命……我靠他活着,你能把我的命剥夺掉吗?”
昭姐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好,我不会再催眠你忘掉他。但是有一点,我不允许你影响工作。”
夏也自嘲地笑笑:“忧郁的王子这种人设,现在不是很流行吗?”
“但你是真的会抑郁。”昭姐在他面前蹲下来,目光里有些哀戚,她说:“夏也,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不管怎样,我真的不希望,那个人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夏也垂眼,很疲惫地说:“但是我的生命里,确实全部都是他。”
……
夏也从床上坐起来,月光透过窗,淡淡地落进房里。他坐了一会儿,下了床,慢吞吞朝时文洲睡的房间走去。
时文洲靠在支起的枕头上,胸口还盖着那本童话书,俨然已经睡着了。但床边的小台灯还是亮着的。
夏也轻轻坐到他床边,投下的Yin影整个包裹住了时文洲。他抽出那本童话书,翻开的那一页是灰姑娘,刚好到王子让众人试穿玻璃鞋的那段。
时文洲以前经常读书里的故事给他听,然后告诉他,他就是这样的灰姑娘,虽然会有短暂的不如意,但未来总会一帆风顺。
他就坐在床头安静地听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肚子上,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漆黑的长发落在肩头,玉雪可爱的脸上透着认真。
时文洲读完一篇故事后,看一眼时间,觉得有点晚了,就会合上书,然后摸摸他的头顶,温声告诉他:该睡觉啦。
这时他就会乖乖地躺下来,让时文洲帮他掖好被角,对他笑一笑,然后闭上眼睛。
他轻轻道:“晚安。”
时文洲也道:“晚安。”
时文洲起身关灯,他就悄悄睁开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凝视着那道温柔的背影。
那时他在心里默默想道,虽然我不信童话,但我信你。
夏也关掉台灯,屋内黑了一瞬,紧接着慢慢微弱地亮了起来。
他在微弱的月光里凝视着青年,只能看见他一圈轮廓。青年平缓地呼吸着,夏也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心渐渐也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静静地看着他,悄声说:“是你吗,管家哥哥。”
到底是他吗?还是他终于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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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洲第二天是被门铃声闹醒的。
他揉了揉脸,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可能是重回自己的房间,他今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