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两道身影迎风而立。
“事情进展,比预料中的更加顺利。”背手的那人说道,“最后一局已经布置妥当。”
另一人低头,“夜已经深了,你既然安排妥当了,不必向我报告。”
“是了。”那人望月自嘲道。
等了一会,他又道:“十几年的时间,我确实对她了如指掌。”
月盘如镜,似誓要洗涤一切魑魍,他痴痴地望着澄澈的倒影,无端地想起了终年如一的流水声。
“可惜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黑鸦泣鸣,掠过皎洁月色,不留只言片语。
月影憧憧,狭长人影跃然在窗格上,飞檐走壁,动作诡异犹似鬼魅,不发出一丝声响。
客房昏暗寂静,淡淡香气不知从何而来,逐渐弥漫整个空间,烟雾缭绕,不似仙境更显诡谲。
一步,二步。
黑色人影脚步平稳,听着起起伏伏的呼吸声,悄无声息地挑开了床幔——
被褥整整齐齐地叠在床脚,李剑诗和衣平躺,呼吸平稳,对屋内多出来的另一道身影一无所察。
事情简单的出奇,黑衣人拿着匕首的手再靠近三寸,李剑诗便血溅三尺。
一寸。
两寸。
刀刃狭光一闪,寸寸紧逼,眼见李剑诗即将成为刀下亡魂,却听一声:
“深夜造访女子闺房,我该骂你一声不要脸吗。”
竟然是李剑诗朱唇轻启,眼神在黑暗中极亮,右手两指一夹,刀刃再难靠近半分。
“踏月留香,是风流佳话。蒙头遮面作甚么,还不快快摘下面具,给本姑娘看看长什么模样!”李剑诗喝道,左手暗暗聚气成形,腰肢一拧,猛然惊起。
两人离得极近,李剑诗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的银制面具,青面獠牙,诡异狰狞,呼吸微不可察,Jing于暗杀偷袭一道,与先前埋伏的杀手判若云泥。
李剑诗两指沉重,如入万千坠石,迫使黑衣人进退两难,与此同时,右掌劲力臻备,劈向银面人面门,掌风所至之处烟雾尽散。
银面人举起左掌,与此同时,一股寒气顺着刀刃钻上,李剑诗两指一麻,顿时泄力,短匕顺势回挽。掌力似是排山倒海般袭来,两掌相交,银面人竟如鸿毛柳絮般轻飘飘地向后退却。
居然借力脱身!银面人方才左手虚招,只为吸引李剑诗目光,右手为实,好借机收回匕首,目的既以达成,他只守不攻,护真气于全身,借着李剑诗波涛一掌,安然无恙地拉开距离。
深夜偷袭之事,李剑诗早有防范,卧枕披衾,吐纳凝神,她同岳灵休与莫离sao客房相邻,一有动静,难逃其耳。
她到底江湖阅历浅了些,对杀手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的一刃封喉,直到凝神香充斥客房,李剑诗才惊觉,自己才是早上埋伏的主角。不待多思,对方已发动攻势。
只听声声铮鸣,火光四溅。
弹指间,两人交手百招有余,银面人矫若惊龙,利用屋内空间掩蔽身形。李剑诗剑招追之连发,剑风所经之处,屋内本就不多的摆设应声碎裂,木屑迷眼,尘埃四散。
此处地形狭隘,李剑诗一身剑术难以施展,久战非宜。
银制面具与匕首成了黑暗中的两抹亮色,露在空气中的薄唇微微勾起,银面人刀走剑势,短匕匕身青芒流转,轻逸灵动,宛若流萤飞舞,在黑暗中转瞬即逝,配合着银面人诡谲多变的步伐,让人目不暇接。
对方招式虽有所改动改动,比之原本的“碧潭映月”更加轻盈,却是真真切切的古岳剑法,但剑路怪诞诡奇,森然Yin魅。
先前吃了一个闷亏,李剑诗本就有些恼火,此时见对方盗用剑招更是火气冲天。细眉一拧,李剑诗再不掩饰压抑的怒火,呵斥道:“宵小贼人还敢用古岳剑法,败坏我派名声!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碧潭映月!”
她这口吻倒是和门派中古板无聊的长老一模一样,以往每每她变招改式遭人见了,总免不了一番责骂,以至于最后她干脆不去晨练,转而劈了个新的练习场所——正是古岳飞瀑之后的密洞。
此举颇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嫌,更何况古岳剑法也并非什么纳罕的武功秘籍,只要想,各个都可以上山拜师。
李剑诗二指为刃,真气迸发。丹田中流转的真气忽地一滞,凌烈攻势加快了血ye流动,使得凝魂香药力更甚。凝魂香对醉酒之人药效最佳,李剑诗没有喝酒,算是逃过一劫,但它兼有凝魂安神,促进睡意的用途,光凭闭气吐纳之法,一刻已是极限。
她心想:得到外面去打。于是足下迈“流云飞步”,疾似流星追皓月般地向银面人攻去。
剑气通透澄澈,空灵探远,剑芒化作轻盈月光,在银面人眼前泼洒。只见他左腿一曲,弓背坨腰,身形一矮,剑风擦过他裸露在空气中的侧脸,破开紧闭窗格。
顿时空气一新。夜风乍起,床幔薄纱飘动,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多多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