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几乎是天一亮,江澄就睁开了眼睛,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床上。
除却昨夜一开始的翻来覆去,床上的人一直酣睡至今,呼吸均匀且平和。
江澄盯了许久,眉尖逐渐拧起。
修行之人的戒备心较常人而言强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将自己陷入深度睡眠。
如果不是心太宽的话,就是——受的伤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这般想着,脚步不自觉地踏到床前。
粗眉塌鼻,嘴唇干涩地起着白皮,找不到一点记忆中的模样。
晨曦的微光洒在素白的脸上,甚至能看到细碎的绒毛。
如果是易容,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江澄犹自沉浸在思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距离。床上的人毫无预料地睁开惺忪的双眸,突然间的对视让两人皆是一怔。
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千变后知后觉地瞪大了双眼,慌忙起身,却正好撞上不知所措的江澄。
额头一痛,他裹着被子滚向一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颤抖地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你你你.....”
听说江澄三十来岁一男的,身边连个像样的姑娘都没有?
是没遇到,还是....压根就不喜欢?!
千变细思极恐,深觉自己得知了某个不可言说的真相,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痛心疾首道:“江澄!我是男的!男的啊!!”
原本还有点尴尬的江澄一听这话,额角直抽,“所以?”
“所以你要控制住你寄几啊!”
“咯哒”,是骨节活动的声音。
江澄深吸一口气,按住突突的太阳xue,心中默念:莫气莫气,他现在的身子可受不住紫电。
“赶紧给我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睡得跟头猪一样!”
说完深怕自己忍不住一鞭子抽过去,索性朝外走去。
“.......”
江澄的脾气是越来越臭了。
穿着脏衣服睡了一宿已是极限,千变再也止不住的嫌弃。在他走后麻利地换了一件宝蓝色的棉衣,略加洗漱,也下了楼。
早膳时分,店里的生意正是兴旺。
江澄端坐在窗边的位置,面前摆着一桌的本地特色。
千变向来对好吃的东西热情十足,当下也不客气,坐下便开始用膳。
“蓝浔。”
千变左右观望一眼,疑惑地看向江澄,“江宗主叫谁?”
出其不意的战术没有得到任何效果。
江澄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看穿,也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跟蓝浔是什么关系?”
千变塞下一个灌汤包,含糊不清道:“没关系。”
不可能。
江澄直接在心里否定,莫名的直觉让他几乎笃定眼前的人绝对与蓝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找我就是为了找她?”千变又塞下一个灌汤包,鲜美的汤汁在舌尖绽放,享受得眯了眼。“你找她作甚?”
江澄神色淡漠,冷声道:“与你无关。”
他凑近脑袋,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听闻你口中的那位‘蓝浔’十三年前便与夷陵老祖同归于尽了,你与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寻她?”
江澄扔下筷子,不满地瞪向他,“吃你的包子,少问那些有的没的。”
千变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要找她应该去夷陵,而不是来东海。”
江澄冷笑一声,道:“两年前夷陵这么大动静,傻子也知道事出有因,可两年间,世上除了多出你这个变数,再无其它。你说与你无关,谁信?”
千变无奈摊手,“可不就是巧了吗?”
江澄不愿再与他废话,“你若不愿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吃完最后一个灌汤包,千变心满意足地放下竹筷,不经意道:“你这架势倒不像是来找朋友的,你与这位蓝姑娘莫不是有仇吧?”
“你与这位蓝姑娘莫不是有仇吧?”
“莫不是有仇吧?”
“有仇吧?”
千变扒拉着金灿灿的巨网,心力憔悴,恨不得回到半个月前给自己一脑袋瓜子。
天晓得江澄原来这般小气!不就是戳破了他的心思吗?他竟然无视他的伤势,一路紧赶慢赶,还当着他的面把那碗已经熬好的药给倒了...
倒了!
可怜他好不容易逃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往夷陵,却正好被蓝家守在那里的人逮个正着。一路从夷陵追到莫家庄,又从莫家庄追到大梵山。半个月来,伤势不见半分好,却愈发严重。
那个夭寿的魏无羡,片刻都闲不住,看他找到他以后不打断他的腿!
一时之间怒气翻滚,他急忙念起清心咒,可不能再乱动心绪。
“救命啊,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