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洵回味着青赐留下的话,少有的觉得这事儿有些难办。
巽家人是鲛人除皇族外少有的大族。
他们之所以是大族,是因为鲛人能有“时间”的概念全仰仗他们。
鲛人族的天幕都由巽家建造,光源“玄兔”更是巽家老家主巽良一力促成,本就是朝中骨干,手里再捏着这些东西的原理,自然更受鲛人王倚重,说是权倾朝野也不过分。然而这局面持续不过百年,所有在官场浮沉的巽家小辈都先后退出,转以商贾为生。如今只家中的二公子入了朝堂,巽老爷子只剩半只脚踏在官场里,既做了个震慑,也不影响他老人家颐养天年。
这样的家族权钱两得,他们有石鱼胆倒是正常。不过按他们这几年的作派看,这事情和他们搭上关系实在不太合理。
只能说鲛人这滩浑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太阳xue又开始隐隐作痛,只能把自己的思维从这些问题抽离出来。
“怪人……”恰好听到罗浮珠盯着青赐的离开的方向嘀嘀咕咕。
“哪儿怪了?”
“你又吓我!”罗浮珠要是只猫,估计浑身的毛都得竖起来,不过小姑娘很有眼力,这个时候不适合开玩笑,于是乖乖地回答问题:“我说不清楚,就是……就是哪儿都怪……”
“不论对错,你先说说看。”尹洵说话通常都是这样,平稳或者说柔和,但总让人难以拒绝。
罗浮珠犹豫了一下:“就觉得他挺矛盾的?”
“嗯,没错。还有呢?”
“还有,”忽然意识到,面对尹洵的时候会难以拒绝主要是因为他的态度总带着强硬,只是他的强硬总是很有技巧,以至于她现在能毫无抵触地去顺着他的引导想,绞尽脑汁找一个比较清晰的说法:“还有就是……我不太能看不明白他到底想不想骗自己,就是,就是……。”
“就是在自欺和真实间摇摆不定。”
罗浮珠一撇嘴:“我都说了我说不清楚嘛……”
尹洵不自觉扬了扬嘴角,小姑娘看到后有点儿生气,但更多是高兴,于是很狗腿地跟着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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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很不错了,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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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夸来的有些突然。
以至于罗浮珠有点飘,兴奋着支吾了几句,就决定趁热打铁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那,那他到底想不想啊?”
“这就不好说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尹洵说的话总是让人似懂非懂,不过这次他又解释了几句,“就像是——有一个苹果,你发现发现它的内里已经烂了,所以就想把坏了的部分切出来丢掉,但这时候却发现自己分不出哪一半才是好的,所以……”
“可是为什么?那就是个苹果而已啊。”
“如果你也属于那个苹果呢?”
看着尹洵轻描淡写的笑,罗浮珠起了阵鸡皮疙瘩。
但实际上只是有了个概念而已,会觉得那会让人很痛苦,很难受,但到底有多痛苦她完全想象不出,更说不出理解两个字。
只能有点茫然地问:“那他选错了会怎么样?”
“他不会选错的……”罗浮珠看他停了一下,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很厉害的人生道理便坐直了身子,结果听见尹洵很理所当然地接着说,“我帮着他呢,自然不会有错。”
只是因为说话的是尹洵,罗浮珠虽然大失所望,但却觉得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对了,”尹洵自认不是什么喜欢小孩子的人,但这似乎和他然觉得逗小孩儿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没什么矛盾,“浮珠你觉不觉得他和青寒不怎么像?”
“长得挺像啊,而且人都奇奇怪怪的。”
“你对他印象还挺好的吧?”
“好像确实还不错,感觉蛮亲切的,还会跟我说谢谢,不像某人……”提到青寒就像是一种开关或者暗号,不论之前在谈论什么罗浮珠都会立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碎碎念着“青寒混蛋”之类的话。
看着终于是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小孩子在这方面确实很有用。
闭上眼仿佛就是如今的处境。
山穷水尽,车到山前。
只是“大话”都已经在小孩儿面前说出来了,可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想着去寻个柳暗花明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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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天意还是缘分,几乎是同一时间,叶复礼的心情并不比尹洵轻松多少。
他和烛斐荒野走了很久才找到那医生的住所,是个很普通的吊脚楼,四周都是礁石沙粒,融入环境的软体动物偶尔会发出进食的窸窣声,混着食rou鱼类游动的水声让人很不舒服。
它们聚集的地方是一团红色的血水,密密麻麻,几条大鱼来回试探,几乎要破水而出。
叶复礼头皮一麻——这是个毁尸灭迹的好方法。
不管是死在那个位置还是被搬过去的,只需要在手指上开一个小口甲壳类就会蜂拥而至,不用多久入水的部分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