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奇妙的事情,他就是如此在心中重复着要避免的受伤,居然就这么实现了。
他当时大概是发呆了,也不知道在实战训练这种占分比很大的测试项目中,他为何会走神。
好像是花圃里那耀眼如红宝石色的花朵,就和她的眼睛在阳光下,朝着自己看过来一样,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他分神了。
然后通行未吏生的拳头就在这个时候砸了过来,他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男孩儿,攻击力也犹如太阳一般灼烧似的,叫人疼痛到说不出话来。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天空的太阳光也很晃眼,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那是属于通行未吏生的:“那就拜托给你啦,月十九小姐!这都是我闯下的祸,真不好意思!”
然后是他熟悉的女声,或许因为窗外阳光正好的缘故,向来清冷的声音也染上了些许温暖:“别担心,通形同学,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相信天喰同学也不会责怪你的,这是正当的课堂测试结果,并不是意外。”
他从没有听过她说那么多话,想必也是通行未吏生以他开朗阳光的性格打动了她、感染了她吧!
所以他才羡慕,他才自卑啊……
拉开帘子的声音和阳光洒落到身体上的感觉然他挣扎着睁开了眼,他看到的是那张面容姣好的脸,和漆黑如墨的长发从肩膀滑落到她的胸前,她弯腰下来注视着他,他居然也没有及时反应过来逃避视线。
或许是因为那一刻的静谧和美人的养眼。
又或许是他发现,他根本没有伤口。
不,应该是,全部都恢复了。
治愈女郎都不能做到的完好如初,她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已经痊愈了,就不要躺在病床上占用位置了。”月十九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玩笑之意,“如果你想要借此逃课,我倒是很欣赏你的心机。”
眼看着天喰环就要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治愈女郎一推桌子,接住推力把自己坐着的轮椅移动到天喰环的病床旁边,用手杖狠狠地将他准备坐直的身子按了下去。
一丝丝欣喜和期待就在此刻,这么不争气地从他的心口蔓延开来。
他甚至没有去看“罪魁祸首”——治愈女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仰头看向月十九,而再三确认了对方的眼里的确没有轻蔑、亦或是逐客的情绪后,心底的喜悦和期待几乎是再同一时间溢满出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刚刚恢复的伤员,必须要留下来观察一阵才行呀!”
治愈女郎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禁显得有些可爱了,月十九也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句知道了,而下一秒,治愈女郎就将一罐糖果塞到了月十九的怀里。
“好好学学如何用爱和耐心亲近伤员吧!”治愈女郎像是出考题的老师,又像是主考官一样,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月十九,在月十九无语凝噎的眼神里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工作了。
而天喰环的脸,早就在听完治愈女郎的话的那一刻,就已经红得像烂熟的苹果。
他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被角,往上用力一提,整张被子就把他包裹在其中,他的脸就在杯子里发烫发热,他在月十九面前像一个可笑的逃兵。
然后他就听到了治愈女郎的笑声,从比较远的办公桌那边传过来,带着一丝丝揶揄:
“还好月十九在触碰你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然看你这么害羞的样子,是不是要和一只猴子一样跳起来呀?”
“触碰?!”天喰环惊愕地掀开了被子,对上了月十九同样错愕的眼神后,又马上缩回了杯子里。
然后他听到了月十九的笑声,还有隔着被子渐渐爬上来的、抚摸到他脸颊的手。
“好烫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不!没有的事!我、我好得很……”天喰环像一条章鱼疯狂扭动着身体,躲避着一片黑暗里不知道会从何处落下来的少女的手感,她就像是上帝,他就像是被黑夜蒙在鼓里的小可怜,根本不知道她从何而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他挣扎了半天无果,还是掀开了被子,红着脸对上了她的视线,又飞快地低下了头,面颊的红一直烧到耳根。
“天喰同学,你的心理素质……还需要多多磨炼才行啊。”月十九将怀里的糖果罐子塞到了天喰环手里,他接过来的时候,简直可以用诚惶诚恐四个字来形容。
他以为她会给几颗糖而已,又或许,是根本就不给。
但是,其实他也不在意到底有没有糖果吃,他这个年纪可和那些为了糖果嗷嗷大哭的小孩子们不一样。
但是他得到了,还是全部。
看着天喰环抱着装着满满一罐的糖果,露出有些呆滞的表情,月十九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