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恍若在梦中,潭寻深时时陪在停虚身侧,记得他喜好,陪他看窗外雨打芭蕉,和他一起走在庄中小道……停虚每次转头,潭寻就在身旁一步之距,见他回头,也会微微侧头,目光柔和。
停虚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低头,想,他这般,许是对自己有意的,我再等等罢……
停虚等啊等,等了一年,等得身体越发孱弱,等得傅崖带着仁医来了庄,等得大雪至,仍没等来潭寻深说得哪怕一句喜欢。
他也曾问过几次,潭寻深眼神深沉,似有话说,却没说那几个字,停虚曾失落无比,却又在身体越发虚弱时安慰自己本该如此,逍遥子给他下毒时说过,若潭寻深爱自己,那自己必不会有事。
可走到今天,他已时日无多,潭寻深对他再好,将他照顾得再好又怎样呢?他终究不爱。
停虚的身体日益虚弱,潭寻深从刚开始的稳重渐渐变得焦虑不已,每日瞧着停虚虚弱苍白的脸庞,他的心都莫名其妙的发疼,他一边好几十封加急信崔傅崖带仁医速速归来,一边将庄内的好东西都找了出来,不要钱似的砸在停虚身上。
可这花了万金将养的身体还是在冬日的时候连走路都成一步三喘,仿若行将就木的老人。
潭寻深用厚厚的狐毛大氅将他裹紧,抱在怀里,一同斜卧在软榻上,身旁摆了三四个暖盆。
“昨夜下了大雪,山中雪景壮观,待你好了,我带你去看。”
“嗯,”停虚慵懒回了一句,目光悠远,良久,他才慢慢开口:“昆仑山的雪景也好看,万里延绵。”
潭寻深这是第一次听他提到昆仑,从他嫁入古蔺山庄,被月圣逐出师门之后停虚便对昆仑讳莫如深,从不提及,如今提起,潭寻深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却也知道他想家了。
“待天气转暖,我陪你回昆仑可好?”潭寻深小心的询问。
“我想起那天我说的的话了,”停虚忽然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
潭寻深愣了。
“你刚回庄那天,我说,你就不能疼疼我吗?”停虚转头看他。
潭寻深失笑,温热的大掌拍了拍他的头顶,苦笑:“我还不够疼你吗?”
停虚露出个笑容,语气略带哀求:“再等就瞧不见昆仑山最美的雪景了,它只有在深冬看才美,明日,我们便出发可好?”
潭寻深拧眉摇头:“我们要等朱前辈来为你诊治,停虚,”潭寻深爱怜得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低语:“等你好了,你想去哪我都陪着,这一次,朱前辈为你诊治,你要乖乖听话,好吗?”
停虚垂下眼眸,轻声说了一句好。
两日后,仁医朱庚披星戴月的赶来,才到庄内,顾不上休息就被潭寻深拉着来为停虚看病。
一番诊治下来,他说了同那年一样的说辞。
中了不知什么样的毒。
潭寻深听完先是果然是中毒了的一声感叹,随后是满腹急切,询问可有解。
“不知何种毒药,不知何解,但若是给我时间,也未必不能解。”朱庚斟酌开口。
可几人都知道,或许他们此刻缺的就是时间,潭寻深握紧停虚的手,声音几乎带着恳求:“停虚,你是在幽岛中的毒是不是?他给你下的毒?是什么毒?”
“幽岛?!”朱庚闻言惊呼一声:“难怪,难怪老夫诊不出来,幽岛神秘至极,机关毒物天下无敌,停虚小友,你当真不知你中得什么毒?”
停虚笑,启唇:“不知。”
潭寻深不信停虚不知,可他怎么问,停虚闭着嘴就是不开口,潭寻深被磨得没了耐性,又瞧见停虚眉目间的疲惫,不忍心再逼问他,将他哄睡,自己出了房间,站在干枯的芭蕉叶下毫无睡意。
他眉头紧锁,脸上担忧的神色不加掩饰,朱庚路过,拾步上前。
“看来江湖传闻不可尽信。”朱庚道。
潭寻深冲朱庚行了一礼,面露不解。
“潭庄主如此在意夫人,应当不像传言那样不喜他。”朱庚解释。
潭寻深摇摇头,不说话,他心中乱的很,尚且理不清心里所想,又哪里有功夫去在意那些江湖传言。
“老夫记得潭庄主名扬天下之时武器是一把龙骨扇,怎么后来都是用剑了?”朱庚忽然问道:“我一好友也是用扇,机缘巧合之下曾见过庄主的龙骨扇,觉得造功Jing巧……”
朱庚一语点醒梦中人,潭寻深猛然抬头,目光幽深复杂。
他尚且是个孩童时,师父潭莫给了他一把龙骨扇。
“寻深,你可记得,这是师父所赠,日后便是你的武器,幽岛习武之人武器不可离身,你要日日带着它,谁也不给看不给摸明白吗?”
“师父,谁也不给摸吗?连二师父也不给摸?”小小的潭寻深满眼疑惑:“可是我看见二师父耍师父的龙蛇鞭,师父的龙蛇鞭与我的龙骨扇难道不都是幽岛的武器?”
潭莫哈哈大笑,慈爱的捏了捏潭寻深的嫩白脸蛋儿,笑道:“真是个聪明孩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