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薛开南开始挑玫瑰包花束。挑好了粉色的，挑香槟色……忽然店里一阵鸡飞狗跳，人吼狗吠和瓷器破碎声相继响起。
薛开南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进去。
里头一人一狗都瞪着地上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彩釉陶瓷挂盘。
“当心碎片，别碰到手。我拿扫帚扫扫。”薛开南转身进了里屋。
薛开南妥帖的关注点让陆沉十分感动，那个挂盘一看就价格不菲。
薛开南拿着扫帚把碎片都扫作一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沉连连赔罪，同时默默打开度娘，根据挂盘纹样搜索关键字，很快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瓷盘图片。
卧槽好贵……是六位数一套的珍贵藏品，前几年被拍卖掉了。
“没事儿，”薛开南指着虾仁，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虾仁耷拉着脑袋“嗷呜”了一声。
陆沉叹了口气，这是薛开南强行要狗子帮他背锅。
“不是它，是我……”陆沉挠了挠脑袋，声音有点低，“它好像挺喜欢那碟茶点，扑上来想抢……”
然后陆沉吓了一跳，一时没站稳，一时手一挥，就碰摔了一个挂盘。
啧啧啧，流年不利。
“那个……要不我把钱赔你吧？”陆沉小心翼翼地问道。
薛开南挺诧异：“嗯？不用你赔。”
“这不好吧……”陆沉讲得很心虚。老爸开着厂子哗哗赚钱，但是近两年除了必要开支，多一毛钱都不会给他。不过他卡里还有点积蓄，真赔的话，他一个小资产阶级就成为光荣的无产阶级了。
穷得两袖清风还光屁股。
但是不赔又很不道德。
老板估计也是觉得他一个学生还不起，才给他台阶下……老板真是太善良了。
怎么办呢？
薛开南见陆沉发了一阵子愣，笑道：“没事儿，真的不用赔。”然后他轻轻扭了扭狗子的耳朵，以示惩戒：“都怪你。”
然后继续去包花束了。
店里陆续又来了两个客人，陆沉看着薛开南一个人忙活来忙活去，突然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什么，老板啊。”等他送走了两个客人，陆沉清了清嗓子，“你一个人是不是忙不过来？要不我来店里给你打杂？”
薛开南把陆沉的玫瑰花放在吧台上，闻言回头道：“因为那个盘子吗？其实不用……”
陆沉赶紧打断他：“不然我过意不去。”说罢他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语气，趴在吧台上：“而且，就我爹开水泥厂砖厂什么的，非让我暑假去打工……我真的不想去。”
他的头枕着胳膊，眼睛很大，滴溜溜地跟着薛开南转。
薛开南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半晌莞尔：“这样啊。小公举？”
陆沉的脑子转得快，很快领会到这句成分残缺的话的意思。“我真的不娇气，你让我去工地搅水泥都行。”陆沉的表情痛苦得真情实感，“我就是不想在厂里闷着，被我爸督工。”
换个人叫他小公举他该炸毛了，但是可能因为老板笑得很温和，人也不像小姨妈似的一肚子坏水……就忍了。
“啊。”薛开南笑了起来，“上我这避难，是吧？”
陆沉点点头：“可能是？”他又赶紧补充，“我妈是园艺师，以前教过我插花之类的，我肯定能帮你忙。”
听见“我妈”，薛开南心下微微一动，考虑了一会儿道：“好吧，不过我不收童工哦。你多大了？”
“今年开学大二。”陆沉朝窗外抬抬下巴，“就在那里读。”
那个方向，是指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的Z大。
是全国前十全省第一的大学。
薛开南竖起拇指：“厉害。”
“过奖过奖，”陆沉凑了过来，“那你看成吗？”
“行。”薛开南答应了。
【八】
“不行！”老爸横眉竖眼，指着陆沉，“你就是怕辛苦！”
陆沉耸耸肩：“是你说只要打暑假工就可以了，怎么你还行业歧视吗？”
为了他的还债&避难大业不泡汤，他又情真意切地补充道：“而且谁说花店就不辛苦了？老板是个残疾人，小本经营也不容易的。他也不止卖花，还卖书卖饮料，大把工作等着我干好吗。”
老爸欲语还休，又半信半疑道：“真的？”
“真的。”陆沉狠狠点头，心里给残疾人薛开南不住道歉。
薛开南的微信名和他的气质不符，“我太南了”。陆沉点开了他的朋友圈，出乎意料地没什么内容，大概半个月才会发一两条。
-霞光万道的小城傍晚。［图片］
-狗子又闹绝食，这性子随谁［流泪］［微笑］
-今天一个客人竟然花粉过敏还来买花送男朋友，真爱无疆。
【评论】我太南了：……哦他的真爱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