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家里来了贵客,老爷说让您去偏厅见一见。”门外,府里的老管事邢来说到。
正在被自己取名叫做少轩圃的屋子里换掉那一身chaoshi冰冷的裘袄,听到老管事的话,有些心虚,于是就喊道:“邢管家,你就和父亲说,我今天偶感风寒,就不去把病气过给贵客吧。”
“少爷,老爷说,您今日就算是断了一条腿,也要爬起来去见人。”
邢尹一翻白眼,知道自己躲不过了,磨磨蹭蹭换好了衣服,步子有些懒散地蹭着,慢慢跟着邢来去往偏殿。
而邢不知从自己的小房间门缝中扒开一条缝,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默默地合上了门。在这个和少轩圃毗邻的不知斋——谐音“不知灾”的小小空间,却藏着自己不可能和别人说的秘密,甚至是邢尹。
他褪下那略显单薄的棉袄,其实比起府里一众小厮已经好很多了,换上稍微干燥一些的衣服,对着本就逼仄空间矗立的“庞然大物”——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神色有些Yin晴不定。
他缓缓走近,看着那有些模糊的倒影,对着空无一人的眼前轻轻开口,“为什么要救他?”
很奇怪,少年这句话明明可以算得上是胡言乱语,偏偏自己还自问自答,“救他?你是傻子吗?我救的是你!”
少年沉默片刻,沉声道:“我没让你救我。”
若是这一幕被别人看见了,一定会以为这个天资聪颖的少年终于失心疯了,明明是个没读过书的仆人贱种,还能屡屡拿学塾第一,想必是有得有失,如今终于心智崩坏了。
“拜托!我可不想死,你说你怎么这么别扭,明明自己也不想他死!”
少年少有的疾言厉色,有些愤怒,对着水桶里倒影,“你胡说!”言罢,便不再疯言疯语,竟是把偶尔才能享受的热水倒掉了。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失态,少年深呼吸一口气,突然间神色古怪,嘴角有些轻笑,“你说,我要是真的没救你们,你会不会和他。。。”
然后,少年就有些头疼,好嘛,这家伙脸皮薄,心气是真高,这就恼羞成怒了!行行行,自己就看破不说破。
有些冷漠的少年在心里问了一句,没听见回声,确定那个“邢不知”不会再出现,莫名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些水,少年陷入了沉思。
那年冬日,矮小少年衣不蔽体,艰难缓慢地走在路上,脚底下已经磨破的草鞋踩着有些结冰的地面,每一次的抬脚落地都是对已经皲裂的双足的又一次折磨。
他看见前边有座破败的关公庙,想着今晚总算有个栖息之地了,只是看见里面几个和自己一样的落魄乞丐,少年没有和他们挣的意思,于是就蹲在稍微完整的墙角,轻轻环抱自己,就想着,歇一会儿。
等他再一次挣眼,不仅身份从那个小乞丐变成了有吃有喝的小书童,脑子里还多了另一个自己——自称不小心死了的自己。
他其实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疯了或者现在还是在做梦,但是,眼前的一切真实的过分,从舌头传来的痛觉简直要让他跳起来,以至于他清楚地听见脑海中传来自己的嗤笑声。
“小孩,你没听错,我就是来自很多年后的人,或者是,另一个你吧。知道平行时空不?算了,你肯定不知道,简而言之,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本会说话的书,不是什么封建的牛鬼蛇神。还有,别闲着,你得努努力,让你们家少爷把他那颗心都掏出来给你才行。”
“你既然在我身体里,就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你说你是一本会说话的书,那么对我而言就没有什么价值。”
“呵呵,你这小孩,明明藏不住事,偏偏还装一副样子!得了,我告诉你,我呢,和你名字一样,也叫肖。。。”
“住嘴!跳过名字,我也不想听你的家族背景,身世如何,只说你为什么会在我身上就是了。”
那人有些一愣,转瞬就想通了缘由,不禁对这个年幼孩子生出怜悯,“我大概就是你们这个时候说的心事未了,缠上你了,却偏偏你和我不在同一个时代,但是人却是同一个人。”
“你是说,你是鬼?”
“。。。随你了,反正,我和邢尹有非常大的因缘要了,只是不是这边的邢尹,既然我在你身上,那么一定有道理。”
“所以,在关公庙,我昏过去的时候,你故意拦在邢尹面前就是为了呆在他身边?”
“不愧是我!聪明!”
“打住!你既然在我身体里,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也知道,我和邢家不死不休,你如此用心,到底是何用意!”
“啧啧啧,果然是古人,说话都唧唧歪歪。什么用心,你以后会知道的,至于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这邢府待下去吧。你听着,我不能每时每刻同你讲话,只有在你生死一线或我能醒过来的时候才能主动出现在你的脑海里。你要是想找我,就找一个和镜子差不多的东西,在心里叫你的真名,我就会出来。”
邢不知有些蹙眉,似乎不太喜欢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