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黎国皇帝傅煜琨在御书房单独接见傅柒澜。
傅柒澜已换下长公主华服,改换一身正式的亲王服饰,走到在皇帝面前,郑重行了一礼,“臣,傅柒澜,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讲的极慢,声音中带着郑重、敬畏、还有极厚重的思念和归属。
傅煜琨原本想扶起她,但见她如此郑重,也是正襟危坐,受了她着一礼。听到傅柒澜声音中包含着的情感,也是心里一阵唏嘘。他这嫡亲的长姐,自和亲齐国,已经八年未见。
待傅柒澜一礼结束,傅煜琨急忙上前双手扶起她,口中道:“皇姐快快请起,此番攻破齐国,皇姐功不可没,更是朕的嫡亲长姐,如此大礼朕如何承受得起。”
傅柒澜也不推脱,顺着傅煜琨的力道缓缓站起,她抬起头来,两眼圈已经微微泛红,隐含泪意。
傅煜琨见她如此动情,也是心里一酸,不过他到底是做惯了帝王的人,情绪并不外露,放开手回到自己的龙椅上,给长公主赐座。
“自当日城前一别,已是八年过去,能有机会重回故土,全赖陛下的,和父皇母后在天之灵庇佑。”傅柒澜虽然坐下,但其实只是占了椅子一点边,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也是恭敬地略向下看,并不直视皇帝,做足了臣子之态,全无长公主的架子。
当年黎国弱于齐国,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原本作为皇太女的傅柒澜和亲于齐国尚嘉王,小她2岁的幼弟傅煜琨成为太子。如今傅柒澜覆灭齐国誉满归国,但傅煜琨早已坐稳了皇位。
傅柒澜自然是不甘的,她自幼学的便是帝王之术,即便嫁人八年,也从未放下过自己的野心,反而时时谋划。
方才在国宴上,傅煜琨赐予她“端宁长公主”的封号,赐予她垂帘听政之权,许监察全国政务。
傅柒澜心中冷笑,何为“端宁”?端庄、安宁。这两个字赐给寻常女子是赞誉,赐给她,皇帝的潜台词很明显,就是告诉她乖乖做好长公主,别惹事。
她毕竟是自幼当作皇帝接班人培养的,从小处处强过傅煜琨。嫁到齐国以后,更是策划亲手斩杀了叛乱的丈夫尚嘉王,被齐国皇帝纳为嘉纯贵妃,22岁与齐相联手挟持皇帝打开城门,放入黎兵占领城都,兵不血刃攻下齐国,亲手砍下齐帝头颅。
她的前半生可称奇迹,莫说女子,便是男子能做到这一步也是极少的。傅煜琨对她的忌惮已经到达顶点,危机感十足,虽然迫于功臣的压力,给她极高的荣耀,却仍要暗暗打压她。
至于“监察”之权更是仅有个名头,朝廷上下各部自由体系,从没有监察史这个职位,凭空安排她来做,其实根本没有实权,哪一处也插不进手去。
不过如是仅仅如此就怕了,那她就不是傅柒澜了。当日孤身嫁到齐国,她照样凭借自己一步步发展出自己的势力,仅用了八年就彻底从内部攻破强大的齐国。如今回到她自幼成长的黎国,在她熟悉的环境,有着她当年留下的势力,还有什么打不开的局面呢?
她在这里同皇帝演这一场,便是她的第一招。她要拒绝垂帘听政,她宁愿放下长公主的尊贵,像其他臣子一样跪拜,也要站到人前来,让大家知道,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可以和男人一样上朝参政。
这是她的试探,试探皇帝不敢明显地打压她;这也是她抛出的信号,告诉她的旧臣,她傅柒澜,没有因为八年婚姻的蹉跎而把自己当作后宅妇人,她仍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太女,是最有资格做皇帝的人。
傅柒澜心里转过这些念头,只不过一瞬的时间。
傅煜琨听见她提起父皇和母后,也被勾起了当年他还未做皇帝,皇姐还没有出嫁时的回忆,那时候虽然宫里嫔妃皇子众多,但帝后感情和睦,他们一家四口还是很幸福的。
傅柒澜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温情,顺势道:“臣未嫁之前便与朝臣一处办公,如今身子虽然破败,却更不喜拘于女子矜持,恳请陛下允臣恃宠,不必额外怜惜,只当臣是寻常男臣便是。”
她言辞恳切又带着几分自扁,傅煜琨本就被她勾起亲情,此时更是有几分心疼,即便知道她的本意也不忍直接拒绝,“皇姐慎言,你是为我大黎奉献,普天之下圣洁女子,无出皇姐之右。只是皇姐毕竟是女子之身,朕只怕那群莽汉冲撞到你”
傅柒澜从进了御书房便是一副纯臣之态,听了皇帝这句话,唇角的恭敬终于露出一丝破绽,她略带嘲讽,“臣究竟是不是女人,陛下不是很清楚吗?”
她语气中的嘲讽恰到好处,听到傅煜琨耳中,只听出她的自嘲和对她自己的厌恶之情,对她的不恭敬不以为忤,反而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对她更加心疼。
傅柒澜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在齐国权贵中人人皆知却无人敢提——她是个怪物。她平日虽然做女子之态,但其实下半身并无女性器官,反而长着男根。她刚出生时一直当作男子教养,直到七八岁以后女子身形越来越明显,十岁后胸部也开始发育,这才改作女子打扮。她这非男非女的身子,一直是皇室的不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