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去的时候,单青纹听着单青荷单方面对这次来宾吐槽。这一向是件很无聊的事,但这次他前所未有地凝聚心神听他姐姐说话,暗地里认真捕捉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听到单青荷说“那个姓魏的年轻人长得真不赖,还有他身边那个男人……”的时候,脑海中一根弦被骤然拨动。忍着等单青荷讲完,他才状似不经意般问了句:“你说的那两个人有多好看,让你念叨成这样?”
单青荷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恍然大悟般暧昧一笑,“哦……倒是忘了,你也差不多该到这年纪了……”
单青纹被她古怪暧昧的说辞弄得浑身僵硬,他强忍不快说道:“你不是颜控么?我还没见你念叨谁这么久。”
“说得也是。”被这么一提醒单青荷也反应过来,“不过那张脸,啧啧,我要是个男的就上了他。”
他姐这粗鲁的话语激得单青纹起了鸡皮疙瘩,但又不得不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是……你说的那个姓魏的人吗?”
“对啊。”单青荷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一派吊儿郎当的浪子样,“是个大美人哦。”
“那么多姓魏的,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啊?”
“贵宾席上的那位。”单青荷说,“你没看到吗?叫魏镜湖,据说还是个学生呢。”
“!!!”单青纹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攥紧了。他睁大眼,心脏像疯了一样撞击胸腔,惊喜的情绪顺着血脉不断攀升,几乎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叫。
单青荷侧了下头,突然倾身过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低哑道:“弟弟,你好像对他挺感兴趣的?”
单家夫妇乘另一辆车先走了,如今这辆车上只有他们姐弟俩,单青纹甚至感觉这狭小的车厢内正急速回荡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在单青荷似笑非笑地紧迫逼视下,他的喉咙却越发干涩,但攥紧的手渐渐松开,同时露出无害的笑容,“对啊,你把他说得这么美,我当然对他感兴趣。”
“真的吗?”
他只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似的。单青荷的瞳色是少见的纯黑色,也因此当她眯起那双大而优美的眸子时显得格外渗人,锐利的视线宛如兽类进攻前竖立的瞳孔,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姐姐身上的香水味在一呼一吸间如沼泽般淹没单青纹,形成粘稠的压力。掐着他下巴的浅粉色指甲修剪整齐,尖端如轻薄的刀片,在窗外流光溢彩中映出弧形的冷光。
“真的。”
单青荷端详了这个弟弟一阵子,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随后她手一松,往后一倒窝回原位。
后背已经布满冷汗,但单青纹不敢有任何松懈。
“你终于有一点审美和我趋同了,姐姐很开心。”单青荷的声线慵懒沙哑,仿佛她在吞云吐雾,带着浓浓的调笑意味,“下次有机会勾搭他的话,介绍给你认识呀?”
“你拍几张照片就行,要勾搭人你自己去,我只对他长相感兴趣。”单青纹惊讶于自己的冷静。
“也是哦。”背后传来低低的嗤笑,偏偏却用撒娇的语气,“你一直这么无聊,从身体到性格,真是个小可怜。”
“……”
“不过大美人身边那个男人也不错,这么年轻就开始创业了,真是年少有为。”
单青纹悄悄吐了口气。
这意味着单青荷暂时不会寻他乐子,也不会因为他而去sao扰那个人。
他一路看着车窗外,即使不回头,单青纹也能感觉到她五指指尖落在车把上随意敲动出的“哒哒”声,以及如附骨之疽的玩味视线,令人如芒在背。
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他是如此畏惧他的亲姐姐,从福利院开始。
单青纹害怕单青荷。
他害怕他亲姐姐。
听起来很可笑。
很多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都认为他对姐姐的害怕抗拒只是来源于她从年幼起就对他毫不客气,恶作剧一轮接一轮。
只有单青纹自己知道,他的姐姐性格是多么恶劣,甚至是残酷。
他和姐姐,并不是单家夫妇的亲生子女,他大哥才是。至于他们,则是单家夫妻好友的孩子。在亲生父母意外死去后,他和姐姐因为没有别的亲人接手,一开始去了福利院,随后被单家夫妇收养。
就在进福利院前后一段时间,单青荷用一些事将畏惧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她更是花样百出,致力于拿他取乐,又总能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区间。
再后来,她不满足于单一的玩乐,开始从他在意的一些人或物入手,sao扰他们或者让他在他们面前出丑,以此来欣赏他惊慌失措的丑态。
他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这样被她弄跑的。
喜欢的东西尽丧其手,包括但不限于抢走/扔掉/毁坏/送人……
他在宴会上被中年男人拖走猥亵,差点被侵犯的时候,她就站人群里,在花团锦簇中对他遥遥举杯。
“干杯。”她说。
也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