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叶子长势惊人,几天没见已经脉络清晰,梅雨季节里一切都是shi漉漉的,雨丝如雾一般,望向外面总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太真切。
被雨水浸透了的窗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雨丝飘进屋里在地上留下了一层水雾。闻昭起身把窗关上了,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春季也快要结束了。
春季的最后几天雨下得格外的大,雨把树叶打得哗哗作响,暗沉沉的天又chao又闷。他和江升在病房里看电影,或是江升抱着他念一些书。外面的雨水声,和江升的声音融在一起格外的好听,落了水的灰雀停在窗子上梳理羽毛,窗纱飘在空中摇摇晃晃。
雨停了之后,他望见了绿篱里如血一般的小花,一簇一簇的像是红莓。
他们和所有新生父母一样,手忙脚乱的照顾孩子,忙着生活里的琐事。他和江升在石子路上散步的时候,他看着石缝里面长出了青苔,两旁的绿植在往下滴水,他摸了摸shi乎乎的叶子,抬头和江升说:“孩子的名字叫江霖吧!”他在春天出生,是一个沛雨甘霖的季节。
这个春天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闻昭时常想起这一年,想起他们说要一起去德国,又想起江升不远万里的回到他身边。还有他们窝在房间看的电影,苦夏的闷热,以及那个特别春。
在飞往异国的时候,闻昭透过窗子,看见了翻滚的云层和广阔的天空。在座城市发生的一切,随着他们的长大,和远离,就像翻页一样,开始了新的篇章。他们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忙于学业,忙于生活,兜兜转转的不断奔波。
他们在德国待了五年,最初的一年陪着江升治疗,病情也在这一年得到了很好的稳定。
读本的时候,闻昭常常熬夜写论文,深夜里面无表情的敲击着键盘,又困得直打哈欠。江升就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一旁陪他,闻昭困的不行了就倒在他身上不想动,过一会有爬起来把他的咖啡喝了,哀嚎着继续写。
德国的冬天又冷又shi,天Yin沉沉的永远蒙了一层霾。闻昭站在窗子前看着院子里干枯的草,呼出来的白气把玻璃蒙了一层白雾。他伸手把雾抹开了,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咬在了嘴里,他抽了几口就把烟夹在手里,让它慢慢燃烧。
他回过头对江升说:“我们去吃火锅吧!”
车子开了很久才找到一家火锅,铜锅往上冒着热气,闻昭把围巾取了下来,往里面涮羊rou。翻腾的锅底咕噜咕噜的往上冒泡,江升帮他把涮好的菜放到他的碗里,闻昭看着外面落下的雪朝他说:“等会你吃什么。”
“不知道。”他摇头笑了笑。
餐厅里面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在用餐,他们一个吃一个帮忙夹,闻昭朝他说:“我们今天还没有给宝宝打电话。”
“现在打吗?”江升问他。
“你来打吧!他比较黏你。”闻昭口齿不清地说。
在德国的五年,他们去了不少国家旅行,闻昭总是想和江升看一些不同的风景,多走一些不同地方。他们去冰岛,在零下几度的气温里面去看极光,绚烂的绿光撒下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幽光,闻昭凑过去吻住了他。想来这也是最浪漫的一个吻了,绿色的极光仿佛一层朦胧的纱,轻飘飘地笼罩住了他们。
本科毕业他们就回国了,离开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回来之后才发现城市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断变化的只有长大的他们。
学校那座老旧的实验楼已经拆了,建成了一栋新的教学楼。他们的老师也退休了,教导主任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只是有些发福了,碰到闻昭的时候,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叫什么。
闻昭带着他走到了Cao场后面的小道,点了一根烟抽,梧桐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枯叶颤颤巍巍地落了下来,闻昭看着飘落的叶子朝江升笑了笑。
江升有些恍惚地看着他,仿佛和记忆里面那个恣意傲性的少年重叠了,他站在实验楼下对着他挑衅地挑了挑眉。
闻昭朝他勾了勾:“过来。”
江升如梦初醒一般朝他走过去,他抱着闻昭说:“我想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闻昭笑了笑把嘴里的烟递给他,凑在他耳边说:“只有一根烟了。”
江升含住了那根烟,两个人相视笑了。
天空上的盘旋飞过一群鸟,闻昭抬头去看喃喃地说:“又是秋天了。”
回国后他们留在了北京,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上焦急的堵在二环路,望着长长的车队一点点的挪动。下班之后,他和江升偶尔会去后海的酒吧坐一坐。
第六年的时候,江升的病情再也没有复发过,康复的较好,闻昭抱着他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康复的。”
江升吻了吻他的嘴角:“我相信爱能拯救一切。”爱能包罗万象,因为闻昭在不断支撑着他向前。
尼泊尔之旅他们计划了很久,到尼泊尔的时候他们租了一间当地的民宿。房间的墙皮已经有些剥落,桌子上的红漆也显得有些斑驳,闻昭把背包放在床上:“还行,比我想象中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