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鸡在鸡鸣声中爬起床,发现他们小屋的客厅里已经被冯琳打扫地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昨日尸横遍野的样子。
冯琳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一个蓝色的包裹,望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在清晨阳光下竟然有些脆弱的感觉,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灿烂笑道,
“哎呀,阿鸡,你醒了!”
呆鸡见他仍然整整齐齐穿着昨天的衣服,皱眉道,
“你昨晚没睡觉?”
“咳!忙着忙着就忙忘了”
冯琳把膝盖上的包裹递给呆鸡,
“我昨晚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宫朗不靠谱,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独自历练历练了,今天吃完早饭去临安找宫朗要回玉佩吧,我在家等你。”
呆鸡接过包裹,冷冷看了一眼冯琳,又把包裹塞了回去。
“你当我傻吗?找这种理由把我支开,要死一起死好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冯琳笑了笑,柔声道,
“阿鸡,乖,听话,你留下来只能拖后腿。”
“就你一个人,土匪人那么多,你就算三头六臂,难道打得过他们吗?”
“你懂什么,我自有办法…”
“那你说来听听!”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这一辈子都这么过来的,不差这一次!”
呆鸡呆呆望着他,突然将冯琳一把抱住。
“爹,我们一起走吧,只要有你,哪里都是我的家。”
冯琳有些笑不出来了,转过头望着自家院子。
“刘大爷和我说,他卖完那车土豆,就给家里小孙子讨老婆,都和隔壁村的小姑娘家讲好了,过几个月就摆酒席,我还答应他去吃酒呢,不能走,不能走…”
他要是走了,若是土匪来了,整个村子都在劫难逃。
“那我也留下来!”
呆鸡“扑通”一声坐在一旁椅子上,
“这么着急支开我干嘛?咱们昨天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土匪一定会找过来吗?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冯琳无奈地摸了摸呆鸡的脑袋,
“听话,阿鸡,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反正希望我死的人还挺多的,我帮那么多人实现心愿,那也算行善积德了你说是吧。”
“我不!”阿鸡一把拽住冯琳的手,
“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要是也死了…”
呆鸡咬了咬牙,忽然哭了起来,
“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都是我的错,爹,我昨天不该出手的,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只会给你添乱!”
冯琳擦了擦他的眼泪,
“咳,阿鸡,是我不该多管闲事,我真是…我真是有毛病…”
他突然笑了,
“哎,阿鸡,这次有你陪着我可太好了,我可不是总想当什么舍己为人的大英雄。”
日子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冯琳只是不怎么赖床了,起床了也只是在院子里种种蔬菜,啃啃黄瓜,有一天他看见门前苹果树长了几个青绿色的苹果,高兴地拽来呆鸡,
“等苹果再长大点,我给你做苹果酱!”
呆鸡练功练到一半,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你做得东西,啥时候能吃过!”
夜晚,月明星稀,冯琳帮宫朗擦留在这里的玉冠。
宫朗身为青山派的弟子,必定要回来拿玉冠的,到时候肯定也要带着青山派门众剿除土匪,那些土匪到那时已自顾不暇,又怎么来找自己算账呢?
冯琳不禁笑自己杞人忧天,干吗要在之前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可他总是隐隐有些心悸,似乎会有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最该死的是他直觉一向很准,青山派的弟子从前都喜欢管他叫野生的冯汝玉,因为假如有人在他身后搭弓射箭,他就算看不到也会情不自禁回头,跟灵栖山的野兔一样贼。
冯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想,披着衣服走进了呆鸡的卧室。
呆鸡这几日更加勤于练功,每次晚上都Jing疲力竭,脑袋一挨枕头就能睡着。
冯琳推开门,就见到呆鸡正沉沉睡着,身子蜷成一团,睡得好像一只花栗鼠,眉眼也难得露出了孩子一样的天真神态,看得冯琳心里暖洋洋的,坐到他身边,静静望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柔成一片。
这次,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在他像过街老鼠一样抱头逃窜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儿子愿意守在他身边,和他同生共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冯琳微笑着拍了拍呆鸡的脸,点了他的睡xue,将包裹塞到他怀里,然后吹了一个轻快的口哨,叫道,
“小珂珂。”
窗户无声地打开了,一个瘦高的男人一袭暗红色衣服,悄无声息站在冯琳面前,
“少主。”
“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