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到第二日中午总算是停了,冯琳推开破纸窗望着外面阳光明媚,群山一片银装素裹,拉着小孩就要往村里跑。
“我不去!”
小孩甩开冯琳的手,一脸嫌弃。
经过两天的相处,小孩终于对冯琳这个讨人嫌的家伙破功了。
“干吗啊,呆鸡,小小年纪就这么懒,生命在于运动,你这个年纪更该朝气蓬勃。”
说完也不容小孩拒绝,把他生拉硬拽拖出了屋。
村子其实离冯琳他们的小破屋并不远,但是整整下了一晚上的大雪,积雪都堆到了成年人的小腿,更别提一个十岁小孩子了。
小孩跌跌撞撞在雪里挣扎,一抬头,见到冯琳在前面脚步轻快,哼着小曲,如履平地,很快就把自己甩了一大截。
小孩望着他背影呆了一会儿,掉转头往回走去。
走了没几步,冯琳突然跳到小孩面前,小孩甚至没看清他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边的。
“行了行了,我不欺负小孩子,我给你骑大马,行了吧!”
没等小孩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端端正正坐在了冯琳脖子上。
“我小的时候,可羡慕人家小孩骑大马了,后来我师兄就让我骑他,差点没把他脖子压断了。”
小孩没吱声,好像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冯琳等了半天没听到声响,忍不住仰头看他,发现小孩竟然正在无声地抹眼泪。本来这几天小孩就没怎么洗脸,这一哭彻底变成了小小花脸。
冯琳愣了愣,笑道,
“怎么,不至于吧,被我慈爱的行为感动哭了?”
小孩呜咽道,
“我想我爹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挺想我爹的。”
小孩闷声道,
“你父亲也像你一样讨厌吗?”
冯琳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不不不,他没我这么讨厌。”
冯琳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是拜火教的少主,因为他八岁就离家出走了,江湖上也没几个人知道冯明还有个儿子。
他一开始不说是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显摆的,自己声名远扬又不靠老子。
直到拜火教被打成邪门歪道,武林人人诛之,最后干脆被名门正派一窝端了,他才意识到正是为人低调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冯琳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见小孩还在抹眼泪,叹了口气,
“呆鸡,你别哭了,我给你变个戏法。”
说完一提气,整个人像是一只飞鸟般飘然而起,在雪上轻盈地疾行起来,虽然足踏到雪地上,却不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冯琳本就长身玉立,疾行之下衣袂飘飘,遥遥望去,轻灵飘逸如一只在雪地上飞行的仙鹤,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村口。
冯琳立定,放下小孩,连粗气都不喘,得意道,
“厉害吧,我这招叫踏雪无痕水上漂,是只有神仙才会的仙法,等哪天你老老实实叫我爹了,我就把这招教给你,你看怎么样。”
男孩总算不再哭了,冷哼一声,
“你骗谁啊,这个就是轻功。”
冯琳被他拆穿,也不害臊,仍然坦然笑着,
“胡说什么,你见过这么了不得的轻功?这就是仙法。”
两人进村走了一会儿,遇到一个出门散步的老人,老人给他们指了木匠家,在村子的西面。
刚走到木匠家门前,就听到屋里木匠夫妇的争吵声。
“你这败家老娘们,都下雪了还想不起来收鸡,你看那鸡都冻死多些了,我咋就年轻时瞎眼娶了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一到冬天啥活不干,净知道去村口打麻将,晚上干脆把麻将搂被窝睡得了!”
“那咋整,这几天都没人找我盖房子,也没法种地,我是能半夜去外面烧人家房子去还是咋的?”
冯琳用胳膊肘撞了撞小孩,
“怎样,这方言不难学吧?把做字都换成整字,把什么都换成啥,尾音语调再那么翘翘,嗨,标准雪村方言。”
说完,走到屋前敲了敲门。
争吵声停止了,门“吱呀”一声推开,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看到眼前陌生的脸呆了一下,
“你谁啊?”
“大兄弟,我是住在那边山坳子里那个冯三儿,这几天下大雪,我看那房子要压塌了,找你给我修修。”
木匠皱缩的脸上立刻展开笑颜,好像绽开的秋菊,
“哎呀妈呀,你咋出来了呢?我以前看你俩就往那儿一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村里人都合计你们是不是死了呢!”
“没死没死,小日子过得好着呢,有空记得找哥们喝酒啊!”
两天后,冯琳带着呆鸡住进了焕然一新的屋子,冯琳先乐陶陶地好好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坐回椅子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呆鸡,咱俩没钱了…”
呆鸡和木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