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荒原,绵延万里,白色的厚实雪被将荒原覆盖。
哒哒……零碎的马蹄声踩着白雪,越行越缓,白马背上坐着一个女子。
风雪吹翻了她的兜帽,露出娇艳美丽的脸。
厚厚的大氅也无法抵御北境的寒冷,可这柔弱的女子脸上却有着坚毅决绝的神情。
她在寻人。
终于,在大明湖支流的水边看到了一抹龃龉独行的身影。
汩汩活水在雪间流过,浅浅的水底,石块清晰可见,美丽而又冰寒入骨。
女子惊喜,刚想呼喊出声,整个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白净的脸朝着天空,扬起脆弱的脖颈,世外的魂灵倏然降临……
嗡……
三道重影从女子身上破出,复又收回体内,女子骤然回魂,漆黑的瞳仁转了转,仿佛在观察自己身处何方。
女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破境……?”
观察了一下环境,女子皱眉,此地早已不适宜马匹前行,白马因不停奔走马蹄才尚未冻僵,一旦停下怕是要死在这雪原之中。
而不远处那拄着树枝的赤脚之人……
女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马匹的体力显然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
女子利落的翻身下马,轻拍白马,“离开这里,荒原入口等我。”
白马似有灵性,黑色的大眼里有不舍与担忧,蹭了蹭女子的肩,哒哒的离开了。
“……”女子走到这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人身边,看着他,“隆庆。”
此人恍若未闻,完全不搭理她。
女子打量着他,与往日里整洁的样子大相径庭。曾经乌黑飘逸的长发此刻杂乱不堪的糊在脸颊,俊逸的脸上满是胡渣,颧骨冻的通红嘴唇发紫。
他撑不了多久了,女子看着这个曾是天之骄子光芒万丈的男人,单衣破布,赤脚,周身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冻的太过,组织会坏死冻烂吧……
女子上前,温热的手指包裹住他抓紧树枝的手,冰冷。
行尸一样的男人缓缓转过脸,气息虚弱,“……你来干什么?”
意料之中,女子没什么表情的脸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结果说了句废话,“跟我走。”
男人没有理她,但有她在身边,却仿佛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般,放松了下来,自顾自的阐述着,“我输了……我输给了他……”
“登二层楼时,我看到了可怕的未来,我杀了你……”
“我知道,”女子感觉有点心烦。
男人不知听没听见她的话,抬头看向飘着雪的铁青色天空,“为什么……为什么昊天要对我如此严厉的试炼,难道他觉得我的道心还不够坚定吗……”
“在雪崖之上,我被宁缺一箭射穿,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的存在,过往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荣耀,不过是为了给最后的覆灭,做注脚罢了……”
你说的对,女子烦躁的想,你怎么才明白啊,真是烦人……却不知为何,仍耐着性子站在他身边,眼中有着不知名的光。
“气海雪山已毁,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修行了,永远都不能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痛不欲生。
他这会儿看起来真可怜啊,女子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个仿佛世间极致悲惨的人,所以你只有我了,到嘴边的话忍了忍,转了个圈,说道,“你还有我。”
“不要怜悯我!”男人一下子激动起来,甩开女子的手,“你走……走的越远越好……”
女子脸上愠色一闪而过,但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块美丽的冰晶,没有递给隆庆的意思,她一字一字的说道,“这是当初,你为我从极北寻来的雪莲,你用念力护住它,冰封而不败……”
女子看着手中雪莲,目光却穿过了雪莲,竟是缓缓勾起嘴角,弯腰将雪莲送入水中,一时间,冰封瓦解,雪莲露出本貌,脆弱的花瓣被水流冲落,顺水飘散,“此处亦是极北,过去的早该过去了……”
女子转向隆庆,语气变的比这吃人的雪原还要冰冷,“我没有怜悯你,我只是在折辱你。”
隆庆震惊的看入她眼中,那双仍旧美丽的眼睛里,没有昔日的绵绵爱意,只有……属于强者的漠然与轻视,心脏在瞬间被刺的剧痛,心中最后一小块柔软也破碎崩塌,再也说不出任何软弱无用的话。
“我如今不过是个废物,公主折辱我又有什么意思,”隆庆讥道。
“走吧,”女子并不理会。
隆庆有些倔强的站在原地。
“你现在不过是个气海雪山被废的普通人,要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与我一个修行者拼谁先倒下吗?”女子好笑的发话。
“……”隆庆一时间竟觉得陆晨迦此刻说话的方式与宁缺那无赖如出一辙,如此心如死灰的时候也忍不住让人心中生出火气。
现在,他真的很讨厌很反感她了……
隆庆没一会儿就自己走了,他将女子当成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