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星君,被封神的人都上天庭了,您不去看看吗?”
“……不必,”你翻看着已经滞留许久的命谱,咬牙否决了这一条提议,“此次历劫耗费太多时间,就算有人协助,滞留下来的命谱也要迅速解决才行。”
“星君真是辛苦。”仙侍捂嘴笑,眼中是挡不住的幸灾乐祸。
“若不是此前太过顽劣,本君何至于接受司命老头的这个破职位,还削去记忆下凡历劫,”你头疼地丢开命谱,一下子仰躺在绵软的云朵上,止不住地抱怨,“而且还死在大婚当天,被一条龙抢亲之后又惨遭入魔玩伴的毒手命悬一线,这下好了,病床上躺到死啊——”
“星君用了本君这自称,让我有些不习惯。”仙侍还是笑着,她在司命所呆了很久,你也懒得为难她,所以她倒一直都很肆无忌惮。
“不过……呐……感谢给我一刀让我命悬一线的人,否则我历劫要是真的婚期延后又二次出嫁的话,”你费力地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感叹,“还不如死在病床上了事。”
“诶?”
你瞥了一眼仙侍,慢悠悠地说着:“虽然历劫时接触的人的身影已经不怎么清晰,但是再碰到的话,还是会有所感应的……吧。我感觉,我还挺喜欢那入魔的家伙的。”
这次倒是仙侍笑了:“想不到一向是天界混世魔王的星君,也会露出女儿家的姿态。”
“……喂——是你想多了吧!”你沉默了一瞬,张口就是反驳,“算了算了,我得早点把命谱收拾完,否则王母娘娘的蟠桃宴都赶不上。喂,不许再跟我说话了……否则我就拉着你去找人踢毽子。”
她望着你,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想也不想地变出一个简陋的鸡毛毽子朝她扔过去,却又看着那个简陋的鸡毛毽子微微发愣。
二:
“星君,蟠桃宴快开始了。”跟随你的仙侍推了推你的肩膀,你险些推倒手边银色的酒杯。你随意地点头,酒杯中升腾的白雾萦绕手边,似乎在企图拉回你游离的神思。
成仙以来,你不曾做梦。但随着蟠桃宴的逐渐逼近,你睡梦中看见的片段越发多了起来,但猛然坐起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你在脑海中翻寻着蛛丝马迹,但最终不见一片剪影,也只好无奈放弃。
你不清楚是为什么,在这样庄重的场合,却变出鸡毛毽子扔来扔去,看起来太不将人看在眼里。
你却好像因此能够捕捉到些许异样的熟悉感。
是谁呢?你忍不住想,但你遍寻所有的记忆,也只有一团炽热的火焰。
“这是哪吒,才封神那位,旁边的是敖丙,也是才封神的。”仙侍在你身边小声地解释。但神仙的五感本就强了凡人太多,仙侍法力不强,抵不过正中央吊儿郎当站着的少年,这些话自然是全被他听了去。
名叫哪吒的人本也不想理会,他自封神以来接收到的议论本就繁多,小小仙侍,不必挂心。
“感觉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了。”你漫不经心地回答,头撑在手上,另一只手仍然懒散地将鸡毛毽子一上一下地扔着。
你散漫地抬眼,迎上那道打量你的目光,不太善良地呲了一下牙。哪吒反而因此笑出声,眼底是难掩的惊喜。你看得很清楚,所以你开始疑惑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倒多看了他两眼,略显倨傲的身影挺立庭中,垂眸时显得有几分冷漠,抬眼看向这边又有些许的漫不经心。大概能打动他的都有点特别吧,你想。
“我说,我下凡历劫的地方,”你捏好鸡毛毽子,用手肘捅了捅仙侍,说,“是不是跟这叫哪吒的有点渊源?我感觉他有点熟悉。”
“星君翻翻命谱不就知道了?”
“……下凡历劫的仙人的命,也能翻到?你少来了,我管的是凡人的命运,看不到我的。”你对此感到分外嫌弃。
时间渐渐流逝,你心烦意乱,哪怕如今成了独身的司命星君,短时间也仍然改不了这坐不住的毛病。你索性趁着众仙觥筹交错的空档,向王母请辞,身轻如燕地跑出大殿,直奔司命所中你的住所。
“管他是魔是仙,管得住我的还没出生。”你踩着云自在地向前,喃喃自语的同时把鸡毛毽子捏散在空气中,“神了——都几千岁的人了,居然还把鸡毛毽子变出来。”
你盘腿坐下,看向人间的繁华,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寂寥感。不过,能这样轻松自在地活着,也算是件乐事吧,你想。
三:
身无百事一身轻,这大概说的就是你吧。处理完命谱,你顿时闲了下来,仙人的命不归你管,死人的命不归你管,而凡人的命早已谱好——你才发现司命星君大概是个轻松得要命的官职。
所以你突发奇想,坐了云下凡去过过凡人的年。路上你碰上了太乙真人,随口和他聊了起来,因为你听见他说:“像,真是像得不得了。”
“什么?”
“没什么。此前没见过星君,有些面生,所以看见星君反而想起我徒弟的凡人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