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路,从出分局开始,到尤恺琦光速收拾出能睡的床、强行把孔棠往床上一摁,他的脸绷成了块板子,比什么去纹抗皱的保养品都好使。
孔棠先在席梦思里侧躺着,他觑着尤恺琦的脸色,识趣把“先洗澡”的提议咽进肚皮。
尤恺琦看着人乖顺地陷在被窝里,浑身住露出个亚麻色的发顶,和一双仍然shi漉漉的眼睛,被气得快淤血的心口,可算顺畅循环了。
他抬手拨了拨孔棠半shi的刘海,沉默地和孔棠低头对视一会,俯**,绷着脸,轻轻啄在他的左眼眼睑上。
虽然脸色好像是被欠了二百五,可那两片贴在眼睑上的嘴唇,却依旧无比柔软。
孔棠下意识闭了闭眼,从被窝里腾出一只手,安抚地落在尤恺琦的后脑勺上,挡了一下,拦着没让尤恺琦立刻走,低声说:“我有分寸,别担心。”
孔棠本意是想让尤恺琦安心,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灭奈何,这一档子事压根就没翻篇。
此时一句“有分寸”,落在尤恺琦的耳朵里,就是个大写着的赤裸嘲讽。
不折不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尤恺琦抿了下嘴唇,从下颌到脖子的弧度绷得坚硬过头。
可还没等尤恺琦发作,他刚没离开几毫米的嘴唇,就被孔棠的眨眼时候带动的眼睫毛来回地蹭着,痒丝丝的。
尤恺琦:“……”
他一口气愣是被根纤细的藕丝,给活生生地硬吊在半空,咽了老半天还是藕断丝连,也愣是没吞进肚皮。
尤恺琦在孔棠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剜他眼,虚张声势的凶气却攒不起来了。他缓缓抬起手,摘下孔棠摁在他后脑勺上的手,塞回被窝。
转进主卧附带的卫生间,尤恺琦打shi毛巾再绞到了半干,回到卧室里坐到床边,掀开被子,胡乱把人从头到脚擦过一遍,再把他给严严实实地遮裹回去。
做完这些,尤恺琦屈起食指,拿指节轻叩下孔棠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闭嘴睡你的,我去给你熬粥。”
孔棠眼下正晕,被不由分说的一通折腾更晕,他拿鼻音含混地“唔”了声,点点头,平躺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尤恺琦揉揉孔棠的头发,这才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孔棠口味偏向清淡,不喜欢一切重口的食物,调料只需要适量的盐,除此之外,酸甜苦辣那哪样都不爱沾,哪怕吃一小口的微辣小龙虾,事后都能让他脸色平淡地生无可恋上老半天。
偏偏还死要面子,把私人的东西,都埋得挺深,别人轻易还发现不了。
不说人前,就算是两人独处的人后,孔棠也从来都不肯说半个“不”字,都只能靠尤恺琦自己,端着显微镜连摸索带瞎蒙。
这人把,说挑食也挑食,但要说难养倒也不怎么难养,反正不管是什么,在不爱吃的东西,他也能慢吞吞地吃个干净,还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哪不喜欢。
撒着重庆调料包的水煮鱼能养活,甜得发腻的nai油泡芙也能养活,煮进菜叶瘦rou的大米粥还能养活得挺好。
只要是粥——当然别往里拌老干妈——孔棠不大会讨厌,其他的,按照尤恺琦这三脚猫的水平,火候指不定就过了或者欠了,一个不注意说不准就不爱吃。
为此,尤恺琦专门拜托他妈,从找来口紫砂锅,专门给孔棠煮粥用,搞得他妈以为他心血来chao,想向chao汕看齐学起煲起,还亲情附赠了好几大包的中药包,至今仍躺在冰箱的冷藏区长蘑菇。
淘米烧水煮粥,本来可以全权交给现代智能电饭煲负责的工作,皇上传统的砂锅上,就总需要惦记着了。
时间便好像被捻扯成了绵长的丝绳,颤巍巍地悬着,显得漫长了些,做些闲事,都会被细丝牵绊约束。
尤恺琦无事可做,忍不住摸出手机,抱着万分之一的企盼,对聊天记录停留在他那一大段长篇大论的止水,发出一句:怎么样?查到什么?
过了得有一会,止水这才回复:“保密”。
尤恺琦“啧”了声,老大不乐意:“过河拆桥啊你”。
止水那头好像很忙,又过了好一会,才吝啬地回了个天书似的句号。
尤恺琦懂了,他拿后槽牙轻轻咬住腮帮子里的rou,犹豫一下,又发:你,能不能拿到表?
问题问得没头没脑,不过止水也能看懂。
这次止水回得比前两次都快些:有分寸,别担心
尤恺琦:“……”
横竖看着,这话,不管是读还是听,都格外熟。
尤恺琦的舌头尖,抵着牙龈舔过一圈牙齿根,他忍不住“噼里啪啦”地码字质问:你们俩,别是背着我,偷偷提前串通好的吧?
止水秒回:“不会”。
尤恺琦正诧异,地球公转自转一切正常,也没什么火星撞地球的先兆,怎么今天,这个姓止的,居然还说了句人话,
他就看见止水就接着发:“对付你用不着”。
尤恺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