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楼的门厅里响起一阵摁铃声。
止水没时间交代其他细节,走到门厅开门。
门外站着五六个人,清一色地套着白大褂。
可能出自实验室,也可能出自医院。
为首的男人面色和善,架着一副黑色的全框眼镜,嘴角和眼角有着往外延伸开去的笑纹,头发剃成爽利的板寸,比尤恺琦贴着青皮的稍长半个指腹的宽度。
男人看上去能有三十出头,言行举止和细节上的装饰却使他拥有一种特殊的年轻气质,他看着止水,笑眯眯地问,“午好,我鱿鱼表弟呢?”
止水一挑眉,显得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廖景行耸耸肩,拿手指点点塞在右耳里的耳机,“没办法,隔着屏幕,老东西被你小子给磨叽出心脏病,现在吵得热乎着,医疗那块也鸡飞狗跳,就派我跑腿了,对了,有兴趣听直播么?可热闹了,啄得一地的鸡毛。”
他一边说,一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找出另一只耳机,顺势递给止水。
止水抱着胳膊,用面无表情表达自己“敬谢不敏”。
廖景行也不介意,他收回耳机,“行吧,那个小孩呢,来都来了,我顺道把这个问题一并解决了,省得你明天带人再跑。”
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说话,并不影响跟班跑腿的“小弟”鱼贯而入。
止水只稍看一眼收拾设备以及尸体的人,便撤回目光,他对廖景行说:“人在楼上。”
但看止水的样子,他并不想动。
廖景行:“你不一起?”
“我去干什么?”止水反问,“怎么,你们心理辅导的,还很缺观众捧场?”
廖景行:“翻译呐。”
“……”止水冷静地提醒廖景行,“我记得你的博士学位是日本的。”
“多少年的老黄历,我口语早还母校,”廖景行见此人根本不为所动,边不由分说地拽住止水的胳膊,把他往楼上带,嘴里还不忘记和止水算账,“你一个临时监护人,这点小忙不是分内的?”
止水的表情出现一秒的空白,“……老王怎么连这都报告?”
“那我上哪知道。”廖景行把人拽上二楼,抽空扭过头,对止水笑笑,“让你免费咨询过多少回了,帮个小忙呗?”
止水眉头轻轻拧着,脸色不太好看,他小声咕哝:“庸医。”
“是啊,当年头回国,兜头就是你这么个情况,我当时都怀疑资格证是假的了,”廖景行也不由唏嘘,一顿,试探着问,“所以,我还是推荐我的博导……”
像从前许多次一样,止水没听完就拒绝了,“不用,没用。”
鼬听到门外说话的声音,走到门边,谨慎地将门推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他透过门缝,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止水,这才把门打开,“止水?”
廖景行虽然看着止水,但余光没有错过这个类似小动物表**心的细节,暂时没空再给倔驴做思想工作他也就先搁一边,右边的眉峰往上微妙地一耸,接着若无其事地微笑着上前一步,朝鼬递出一只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廖景行,是个医生。”
这句自我介绍廖景行用的是日语,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吐字以及气息的停顿转折由着无可避免的生硬,但基本能听得懂。
鼬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握住,“宇智波鼬。”
单就礼节而言,这个初次见面未免显得冷漠,廖景行却不介意,他收回手,依旧好脾气地微笑着:“很奇特的名字。”
鼬同样收回手,没说话。
作为心理医生,廖景行能比较容易地察觉到服务对象,也就是说患者细微的情绪差别。
直觉告诉廖景行,他说了一句蠢话,廖景行识趣地闭嘴及时止损,转头看着止水,“帮忙介绍?”
“我昨天和你提过的。”
止水说一顿,注意到鼬脸上微妙的茫然,提醒他,“说明情况的那个。”
鼬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再想,隐约记起来,昨晚止水似乎确实这么提过这件事。
这次鼬再看着廖景行,大概没那么重的防备心——至少表面是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他冲廖景行浅浅地点了点下巴,“廖医生。”
廖景行半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询问说:“到书房聊?”
鼬没意见。
书房里,廖景行坐在鼬的对面,弯腰从随身的包里摸出笔记本会议笔,顺带着一支录音笔。
“我们的时间一共只有……半小时左右,比较紧,我长话短说,”廖景行坐在桌前,瞄了眼手表,他看着鼬问,“鼬,关于从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止水按廖景行的话原样地翻译一遍。
鼬摇了摇头。
廖景行再次确认:“什么都不记得?”
“也不算,”鼬沉默一会,轻声说,“有些印象,不过……”
虽然口语稀烂,但廖景行的听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