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不是在进入一个足以毁灭他们身体的熔炉,而是只是在运行一个写在他们灵魂里的程序。
麻木,僵硬,没有任何表情,不带丝毫感情。
他们好像不怕火,也感觉不到火焰的灼烧,同样的,火焰也忽略了他们,并没有像丁睦他们想象中的烧成灰烬那种景象出现。
在这火焰呼啸声中,丁睦听见了熟悉的尖细的哭声,那是婴孩的啼哭声,直刺耳膜,横割神经。
从主楼那里,传来的哭声。
丁睦很快就发现,这次,这哭声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这次,这种尖利的声音被三个人同时听见了。
“你们都听见了吗?”关毅皱了皱眉。
“嗯。”丁睦点头。
“跟挺耳熟。”程溯翔说,又补了一句,“我好像在哪听过。”
丁睦回望了眼教师公寓那里,有些庆幸他们走得早,尽管那楼高得不像话,他们差点摔着。
仨人不再看那朝着里头源源不断进人的火门,贴着墙根避开火场往主楼跑。
主楼在整个向日葵孤儿院的正中间,是所有孩子的活动场所和教育场所,老师们的办公室和档案室也在那里,同时,也是李保恩居住的地方——现在看来,他似乎不在那里居住,而是另有地方。
丁睦想起来院长办公室里的地下室,心头一跳,那种腥臭的味道,那种地狱一样的景象,让他想起来就产生了生理反应,喉头发紧,几欲呕吐。
“应激障碍?”关毅拍了拍丁睦的背,说道:“不怕,哥在这。”
丁睦克制住不再去想那种场面,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关毅身上,点了点头,还是心上还是有个石头压着,怎么都不自在。
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地方,现在他正在接近那里。
况且,关毅的腿还没有恢复,程溯翔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三个人里头,只有他没有任何受限,也只有他最菜。
一旦出了事,他没有信心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保护好关毅和大橙子。
身到用时方恨菜。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关毅拍拍手里攥着的青年的手背。
他点头,不再想那些东西,专心走路。
主楼离他们所在的墙角有不短的一段路,中间还要跨越一段燃烧着的花坛,如果要避开这堵火墙,要么从孩子的宿舍贴着墙根捡一段没有火的光秃秃的地过去,要么从主楼后那块坟地走过去。
学生宿舍那条路打现在来看,不一定是个好选择,因为刚刚他们也看见了,很多孩子不知道是死是活,带着火就或爬或走地奔着教师公寓那个方向过去了,现在学生宿舍不一定清空了,从这边过去很可能会碰见烧着火的孩子,到时候是砍还是不砍?是动手还是不动手?这都是问题。
可如果从坟地那块地方过主楼去,对他们也是个不小的考验。
毕竟那是块坟地。
正常的孤儿院,哪会专门开辟出来一块坟地呢?这不是找事儿吗?
如果从那边走,谁知道在他们踩着坟头过路的时候,那地里会不会突然爬出来一两个浑身带血的东西?到时候打个招呼都不知道对面会不会突然扑上来。
所以,俩地儿都不怎么样,都是未知。
“小丁,你觉得呢?”关毅转头看丁睦的脸,那张脸被烧上天去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得透亮,好像一块血玉似的。
“我?我觉得……”丁睦犹豫着,他觉得其实两边的危险性是一样的,大差不差,对他来说都行,但是显然不能这么讲出来,这么讲还不如丢一枚硬币出来看正反面。他想了想,认为走学生宿舍那边应该安全一些,因为这个时候虽说孩子被烧得小鬼一样不知道活着没活,可跟大人相比孩子还是更容易对付一点,“我觉得应该走学生宿舍这边的土路,因为咱们现在还摸不清坟地那边的情况,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走这边保险一点,我觉得孩子应该比大人的危险性小一些。还有一点,就是,这条路比坟地那边的路要短,危险性更低。”
万一那坟地也异变了,他们走那边还不如走学生宿舍这边有些招架之力。
关毅点头,又问程溯翔:“你呢?”
“我觉得,咱们走学生宿舍这边不是那么保险,丁哥你想想,这场火是十年前的火,那个时候我也就跟这里的小孩差不多大,但我现在都十八了,你觉得那孔嘉树他现在得多大?”程溯翔说道,“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十岁了,如果他一直长着,现在就该二十岁,不再像以前小的时候那么不周全。如果这场火是他放的,那他会在那边特意留一条给我们过的畅通无阻的路吗?”
“可坟地那边……”丁睦觉得程溯翔说的也有道理。
“坟地那边是埋了老师,但不一定多,而且他们都是惨死,尸体的完整度不高。他们既然没有像今天死的那个女的一样,在前几天复活,就说明他们受到限制,发生异变的可能性也低。”程溯翔接着分析。“而且,我觉得,孔嘉树也不一定能想